權青畫說的這件大事，跟京城夜家也有關。

“其實我也是后來才聽說的，因為發生那件事時，我還沒有出生。”他才說了一句就停下來，然后手掀了車窗簾子，穿過重重人群，看了一眼跟在后面那輛馬車。

“當年你祖父夜振威決定迎娶蔣家兒蔣秀為正妻，這件事平縣夜家是不同意的。雖說夜氏一族基都在京里，但平縣是祖籍，歷任族長都生活在平縣這邊，所以對于夜家來說，平縣的話語權很重。這樁婚事平縣既然反對，那就一定需要再多幾分考量。

這事兒被秀山縣蔣家知道了，蔣家當時的大家長，也就是蔣秀的父親，他找到平縣來，當著夜家所有人的面慷慨陳詞，說什麼蔣家不但是夜家的救命恩人，他還為了不讓朝廷忌憚，放棄了京為的資格。蔣家為夜家放棄了那麼多，一心一意結為姻親，就沖著夜家是好人家，能善待他們的兒。兩家庚都換過了，現在你們說不同意，是想要蔣家全族的命啊！

那人皮子也是厲害，一番話說下來，懟得當時的夜家族長啞口無言。

當然，就事論事，蔣家當時沒有說錯，事的確是那樣的。但平縣夜家之所以不同意，是因為他們聽說過一些關于蔣家的事，覺得蔣家這戶人家不太好，配不上他們夜家。可惜就像蔣家說的庚已經換過了，要是悔婚，那以蔣家的秉，勢必要把這件事鬧大，鬧到人盡皆知，還要被說是夜家不守諾言，雖然沒有始，但最終還是棄了。

對了，還有，蔣秀當年還鬧過自盡，就因為夜家要悔婚。父親還站在夜府門口說，如果他的兒有個三長兩短，不管是平縣夜家還是京城夜家，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他這樣鬧騰，平縣的百姓自然也知道了。但平縣這地方一向團結，也一向把夜家當做主心骨。他們可不管誰家更有理，反正欺負夜家就是不行，當時就有人出頭，把蔣家來的人圍起來給打了一頓。后來這件事發展平縣跟秀山縣之間的矛盾，兩個縣令都差點手。

終于京城夜家看不下去了，來人告訴平縣夜家，蔣秀是一定要娶的。平縣見京城這麼堅決，便也不再說什麼，甚至還幫著平復平縣百姓的怨氣。

只是大婚時平縣沒有幾個人到，就當時的族長帶著幾個人到京城打了個照面，喜酒都沒吃就回去了。至此，平縣夜家跟京城夜家許多年都往來，直到你父親出生，關系才緩和。”

他話說完，馬車也停下了。外頭天涯的聲音傳了來：“主子們，夜府到了。”

夜溫言起，輕輕嘆了一聲，對權青畫道：“看來平縣夜家也不是白白留在這里看守祖墳，關于京城的事，他們也在打聽著，也在督管著。可惜，到底還是沒管住這一樁婚事。”

下了馬車，立即有人給撐傘，沖那人笑笑，對方立即臉紅，但還是說了句：“按家族輩分，我得管你妹子。四妹妹，歡迎回家。”

“哎”了一聲，也回了句：“謝謝哥哥。”

眾人陸續下車，師離淵沒有改變容貌，人們就覺得，這個跟夜四小姐穿著一樣裳的男子好生面，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他是誰。但不管能不能想得起來，都不影響男老的目都向他集中過去，因為實在太奪目了。沒有人見過好看這般的男子，就是去年臘月里京城夜家的二爺回來，也沒有讓人驚艷這樣的。

這人到底是誰啊？為何明明是個男子，卻穿了一白相間的裳？而且這裳穿到他上又讓人覺得他就該是這樣的，一點也不氣，跟夜四小姐相配得。

等等……相配？跟夜四小姐相配？夜四小姐可是許了人家的，人家訂親的對象是……

我滴個娘啊！這不就是帝尊大人嗎？怪不得看著眼，這不就是每家每戶都掛在墻上天天叩拜的帝尊大人嗎？陪著夜四小姐的，可不就得是的未來夫君嗎？

所有人都跪到了地上，也不管地上有多雨水，全都以頭點地，高呼：“帝尊天歲！”

師離淵沖著后揮了揮手，一道法打出去，直接托起了眾人。且待人們重新站起，那法又起了變化，竟是直接烘干了人們被雨水打的裳。

人們又驚又喜，紛紛嘆帝尊大人是真神仙，今生有幸與神仙有過這一面之緣，今后可是要輩輩相傳的啊！夜四小姐真是奇子，竟能與帝尊大人走到一起，老天爺對夜家太好了。

權青畫走得慢了些，待夜家人都進府之后，他對縣令羅玉春說：“告訴縣百姓，此事不宜宣揚，我們在平縣也逗留不久，辦完家里的事就要離開。帝尊大人不愿被人叨擾，不管是百姓還是你，都不需要主到夜府拜見。他老人家若是想見誰，會有人去傳的。”

羅玉春立即點頭，“是，是，下知道了。”說完又看看權青畫，就覺得這位雖然不眼，但看起來也不像個平常人。琢磨了一會兒就問，“您是……”

留下來陪同的天涯這時開了口說：“這位是塵王殿下。”

“哎喲！”羅玉春當時就又要往下跪，被權青畫執機關扇擋了一把，“不必，按本王所說去做便可。”他說完便轉了夜府，羅玉春在后面拜了拜，便張羅著讓百姓們趕散開。

平縣百姓也是真明白事，知道不僅是夜四小姐回來了，帝尊大人也來了，那麼夜府就不是他們能圍觀的了。神明要敬而遠之，只能遠觀，不能近瞧的。

何況今日見到了帝尊大人本尊，這事兒還不得回家去跟家里人說一說啊！就算家里人都在這，那也要躲遠一些好好議論議論，這可是要寫進家譜的大事。

人們很快就散了，羅玉春又對著夜府拜了拜，然后懷著激的心也走了。

再說夜府，一群族人簇擁著夜溫言等人到了前堂，然后將夜溫言和師離淵請上主座，再把其他人也安排好座位，這才由族長夜逢，和老夫人姜氏帶領著，齊齊跪到了地上，向著帝尊帝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夜溫言沒攔著，親戚歸親戚，但無規矩也不方圓。若自己來，興許不必擺這麼大的排場。但是師離淵到了，該行的禮就一個都不能。的男人是北齊帝尊，所有人都得記著！

師離淵還是那副樣子，靠在椅背上，微微向這邊傾斜，對這些叩拜完全不在意，只當著眾人的面又手起紅落，烘干了夜溫言被雨水浸的角。

夜溫言見他不說話，便只得自己說，抬抬手道：“都起吧！自家人原本不必多禮的，但你們既然了我一聲帝后，那這個禮我也就了。族長爺爺，我們又見面了，子可好？”

夜逢一陣激，起之后就道：“好，都好，多謝娘娘惦記。”

夜溫言笑笑，“族長爺爺還是我四姑娘吧，我同帝尊還未大婚，現在就娘娘也不對勁。何況這是在自己家里，您一口一個娘娘的，就顯得咱們之間太生份了”

“哎，四姑娘。”夜逢很高興，又看了師離淵一眼，想著再跟師離淵說說話，卻發現師離淵的一雙眼睛始終也沒離開過夜溫言，這會兒又開始幫夜溫言整理頭發了。便覺得自己這種時候不能開口同帝尊說話，要做個有眼力見兒的人。于是就又對夜溫言說，“這位是我的夫人，你小時候見過的，按照輩分該三。”

夜溫言又對那位老夫人笑笑，了聲，“三好。”

姜氏好生激，“哎，四姑娘，你也好。上回見你才這麼高——”用手比劃了下，到腰的位置，“沒想到幾年沒見，都已經出落大姑娘了，還許了這麼好的人家，三替你高興。四姑娘啊，我老了，也做不了多活了，但前兩年還是親手繡了幾床被面，想著等你出嫁之前帶到京城去，讓你娘給你做被子，帶到夫家去。可惜那時候你祖父和父親沒了，大紅的被面就也不太好往京里帶。”

夜逢用胳膊撞撞，“你說這些干什麼？那些被面子不要了，都扔了。”

“對，是要扔的。”姜氏抹抹眼睛，“你放心，三今年才五十二歲，也不至于就老到真的一針一線都拿不起來的地步。以前的就不要了，我再給你做新的，等你跟帝尊大婚時全都帶到京里去，給你添妝。”

邊上有個中年婦人說了句：“母親的繡活兒是最好的，就是拿到京里，也比宮中織造坊中最好的繡還要厲害。”

“那都是年輕時的手藝了。”姜氏說，“老了，什麼都比不上從前，但人家說了，家里老輩人給做被子，小輩用了會添福氣。四姑娘，我是夜家的老祖母，你祖父在世還得我一聲嫂子。我就充個大，替你準備這些，你別嫌棄就。”

說完，也下意識地看了師離淵一眼，本意是想看看自己這樣的安排，師離淵有沒有覺得不妥。結果就發現這位帝尊大人寵媳婦兒還真不是說著玩的，這是完全沒在聽說什麼，一門心思就給媳婦兒整理打結的頭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