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末予安道：“媽，我沒事。”

丘丘出小手，隔空向瞿末予抓去，發出“咿咿”的聲音。

“寶貝。”瞿末予也出手，讓丘丘握住他的食指，蒼白的臉上出一抹淡笑。

丘丘興地蹬著兩條。

梁芮紅著眼睛笑了：“你一都是碘伏的味道，腺又傷了，我還怕他認不出你。”

“他能。”瞿末予道，“他想要我抱他。”

沈岱拍了拍丘丘的屁：“你已經睡飽了，不要耍賴了，乖。”

丘丘用力攥著瞿末予的手指不放，嚨裡發出不配合的哼哼唧唧。

“沒事，你把他放我上。”瞿末予看了一眼要上前阻止的醫生，“就一會兒，不到傷口。”

沈岱猶豫地看著他。

“真的沒事。”瞿末予的手指帶著丘丘的小手晃了晃，“就算我現在釋放不了信息素，他也知道我是誰，他想要爸爸抱抱他。”

瞿末予看丘丘的眼神過於寵溺溫，父子之間那化於無形之間的羈絆令沈岱的心綿了一片，他和梁芮對視了一眼，倆人一起托著丘丘，小心翼翼地讓孩子趴在了瞿末予的膛上。

沈岱著丘丘的背，聲說：“你千萬不要。”

丘丘好像聽懂了，臉著瞿末予的心臟，眨著眼睛，角不時地往上撇，短小的四肢各安其，乖巧得像一隻睡午覺的小狗。瞿末予上的消毒水和藥味兒當然是不好聞的，傷的腺也釋放不出黑檀木的香，可丘丘的神看上去卻十分安然，好像他本來就屬於這裡，而他需要的也並不是信息素，而是抱著他的這個人。

瞿末予的大手覆在丘丘的背上，輕輕拍著。換做平時，這點重自然沒什麼大不了，但此時他確實覺到丘丘得他有些氣短，可他十分這份小小的重量帶給他的安全和歸屬，有個聲音在心底說著，這是他的孩子，這是他的omega給他生的孩子，是他和沈岱共同創造的生命，是他們在這世上最深、最重的羈絆。

他會到難以言表的幸福。

這溫馨的一幕讓整個病房都安靜了，沈岱鼻頭微酸，心中百集。

看完瞿末予，沈岱原是想帶丘丘去探一下姥姥，然後就回家，但姥姥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沒有醒過來。

醫生把沈岱約進了辦公室，沈岱心中有了不好的預。

“沈先生，您家老人的況越來越不好了，瞿總為您找來的那個靶向藥的實驗團隊，你們接了嗎？”

“還沒有見面，但我已經看了他們據我姥姥的況提供的治療方案。”沈岱沉聲說，“還是得手，是嗎。”

醫生點點頭：“我們也開了線上會議討論過，首先，通過一些臨床數據，藥肯定是有效的，但是還沒有在年紀這麼大的患者上試驗過，其次就是靠藥不能阻止病灶的擴大，配合手才有可能達到最理想的效果。”

“但是，手……”沈岱深吸一口氣，“我怕姥姥撐不過去，而且，太痛苦了。”

“任何治療都是伴隨風險的，而且失敗的可能很大，這您也是明白的。”

沈岱癱靠在椅背上，雙目灰蒙蒙的，不出一：“我查過一些醫學文獻，看過很多病例，其實您大可以把話說得更直白些，我做了這麼久的心理準備，什麼都能接，說實話，現在治與不治，沒什麼區別了，對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這話我不能這麼說，每個家屬對於病人的狀態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對病的期待也……”

“醫生。”沈岱打斷了他，垂眸著地板，啞聲說，“我知道很多話您不能說，但我心裡很清楚，手失敗的可能很高，就算功了，藥也起效了，遭了無數的罪，最後也只是吊著命，痛苦地活著，僅僅只是‘活’。”

醫生沉默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思考過關於病痛和死亡的意義，雖然現在也沒有什麼真正的答案，但我知道現代醫學的局限在哪裡。”沈岱抬起頭，目變得沉靜，“我姥姥一直是個致面的人，咖啡要現煮的，家裡每天都要有鮮花，只要出門服上就不能有褶皺，菜刀劃了手都會掉眼淚，怕丟醜，也怕疼，在無止盡的治療裡沒有尊嚴的活著，不是想要的。”

“您的意思是……”

“我原本就打算拒絕那個團隊，雖然他們是出於一片好意。”沈岱心裡難得無法形容。

回到病房時，姥姥依然昏迷著。瘦得好像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被子蓋在上只有微微一層起伏，倘若不走近了，甚至無法分辨是否還有呼吸。

沈秦站起，他剛哭過，雙目通紅，他悄聲道：“你和醫生談的怎麼樣？”

倆人走到窗邊，沈岱問道：“多久沒醒了。”

“快一天了，醒來也不行，好像都快不認人了。”沈秦說著說著，眼睛又了，“幾乎吃不下東西，都靠營養。瞿總不是說給我們聯系了一個特別厲害的腫瘤實驗團隊，怎麼樣了？”

沈岱搖搖頭，他的上下齒關在巍巍地打架，他輕聲說：“別再折騰了。”

沈秦聽懂了他的意思，淚水馬上就不控制地掉了下來，他邊哭邊點了點頭：“也好，遭點罪吧。”

沈岱靠著窗沿，靜靜地看著病床上的老人，眼前浮現的是從前穿著漂亮的素錦旗袍，在鮮花盛開的院子裡彈琴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