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冷厲，視線所過之仿佛結了層冰，讓人靠近不得。

“從今日起，”他沉聲吩咐：“務必徹查整個岱梁，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要放過一個！”

眾人一凜，恭敬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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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裴沅禎變得格外忙碌起來，有時候天天出門，有時候一出門便是好幾天才回客棧。

沈梔梔在客棧里待著無聊，整天跟阮烏吃了睡睡了吃，要麼就是吃飽去客棧后頭的小河邊散步。

這日，午歇醒來，天空下起了雨。

沈梔梔不喜歡下雨天，到不說，連裳也難曬干。

從京城帶來的不多，曬了兩天還沒干，便全部收回來想著用炭火烘一烘。

這廂才駕起炭盆，就聽見客棧熱鬧起來。

走出屋子，站在欄桿邊探頭往大堂看。就見許多侍衛漉漉地進門來，接著裴沅禎的影出現在門口。

他似有所，抬頭朝二樓看過來，跟沈梔梔的視線短暫地了下，又收回去。

沈梔梔一直盯著他。才五六日沒見裴沅禎，沒想到短短幾天他居然......變老了？

趕跑下樓：“公子回來了？用過午膳了嗎？”

裴沅禎把大氅下丟給，“嗯”了聲，徑自上樓。

沈梔梔忙接住，抱著沁涼的大氅跟著他。

“去打水來。”進屋后，裴沅禎吩咐。

沈梔梔又立馬去打水給他洗漱。

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待服侍完畢，才得閑站在一旁暗暗觀察。

這麼仔細一瞧，發現不是裴沅禎變老了，而是下冒出了許多胡渣。

也不知他這些日子在忙什麼，竟是連胡渣都沒打理。在沈梔梔的印象里，裴沅禎一直是致、矜貴且如謫仙一樣的人，不曾想他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裴沅禎坐在桌邊看各送來的邸報。頃，見還杵在一旁沒，抬眼：“愣著做什麼？服侍筆墨。”

“哦。”沈梔梔忙過去給他研墨，問：“公子聲音怎麼了？”

此前沈梔梔沒注意聽，這會兒察覺裴沅禎的嗓子有些沙啞。

裴沅禎頭也不抬：“無礙。”

他看完低報后，寫了幾封回信，然后將沈梔梔攆出門。

說要歇息。

這一歇就歇到了傍晚，還是侍衛去敲門傳膳時才發現不對勁。

侍衛趕忙喊沈梔梔過去。

沈梔梔進門，屋漆黑未點燈。走到里間，才發現裴沅禎渾滾燙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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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沅禎病了，請大夫來看過之后，說是寒起了高熱。

為了讓他盡快好起來，沈梔梔囑咐大夫開最好的方子，什麼藥好就用什麼藥。

但良藥向來苦口，而沈梔梔又煎得濃稠。

是以，每回喝藥都是裴沅禎最痛苦的時候。

他起初忍著喝了兩回，見子溫度退下去后就不肯再喝了。當然也不會承認自己是嫌藥太苦，只借口說男子漢大丈夫小災小病何須如此麻煩！

沈梔梔撇，都懶得拆穿他！

次日再去送藥時，把阮烏也拉了過去。

準備了兩碗藥，阮烏小份，裴沅禎一大份。在給裴沅禎喝之前，先把分量的那一碗放在阮烏面前。

“狗大人，來，你喝給公子看看。”說。

阮烏此前暈船的時候，沈梔梔怕它像尤冰倩那樣病著了，便向奚神醫討了些藥每日煎給它喝。阮烏喝習慣了，這會兒聞著藥味，居然毫不猶豫地出大舌頭起來。

斯哈斯哈......

完后，它昂頭看向裴沅禎。

沈梔梔站在旁邊，一臉“你看，狗都比你厲害”的表。

裴沅禎：“......”

默了默，他接過沈梔梔手上的碗，忍著濃郁的藥味一口喝盡。

沈梔梔滿意，問他：“公子，今日天氣好，可要去院子里走走？”

“不必。”裴沅禎下床，隨意披了件外衫坐去桌邊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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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武縣。

這是岱梁最繁華的一個縣城，以紡織綢出名。每年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布商在此匯聚。

淮武縣除了紡織綢，還有絹、綾、棉等，這里幾乎人人會紡織，家家有織機。走在大街上小巷隨能聽見唧唧的紡織聲。

寧琿騎馬停在一家布莊門前，著門頭牌匾上“麟布莊”四個大字，深吸口氣。

打算再試一試。

他前日就來了淮武縣，是專門過來采買棉布的。眼下即將冬，荷縣百姓無寒，他奉命來籌集冬。

只不過，此前他跟此家布莊談好了一筆生意，這次再來買布，對方居然不愿意賣了。

原因無他，寧琿已經拖欠了兩筆銀錢，布莊老板不肯再賒賬給他。

寧琿抬腳進門，掌柜的見他來了連忙擺手：“寧公子，我昨日跟你說了，我們東家不在。”

“不打。”寧琿說：“我在這等他。”

他大馬金刀地在店里坐下來，一副要等到天黑的架勢。

掌柜的無奈，一開始還能和悅，后面索板著臉道：“你等也是白等，我們東家忙，不會見你。”

寧琿說：“我已經跟你們東家談好了要六萬匹布，你們東家也答應得好好的，結果才給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