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堂擺膳之際，邀請陳良煥去窗邊看戲，邊看還邊討論這里的戲跟家鄉的戲有什麼不同。

隨后又說起家鄉的人和事來。

同鄉敘舊，總有說不完的話, 兩人到最后竟是只顧著說話連戲也不看了。

裴沅禎坐在桌邊看書，也不知看的什麼書，半天不見翻頁。

奚白璋在一旁忍笑，尤冰倩見沈梔梔毫無察覺, 也暗暗搖頭。

還好，飯菜總算擺上桌，因著有裴沅禎在, 眾人在飯桌上盡量食不言。

吃過飯后, 陳良煥不好再逗留, 便與沈梔梔辭別而去。

沈梔梔吃飽喝足還見了同鄉, 心里歡喜。想著就這麼干坐著看戲也沒趣味, 便邀尤冰倩出門去買零。

劉淳一聽，也喊著要去。

阿檀索也去。

阮烏更是想也不想, 搖著尾跟著沈梔梔出門了。

一行人去買零，雅間頓時安靜下來。

裴沅禎放下書，靠在椅子上額頭。

奚白璋好笑：“你何苦呢！”

裴沅禎冷冷睨他：“你自己的事未必理得清楚，何以笑我？”

奚白璋一噎，面寡淡下來。隨后又無所謂地說：“你也知道，我這輩子忘不了瑤娘，為我而死，我又豈能對著的亡靈另娶新人？”

“尤冰倩可知你的想法？”

“一直都明白。”奚白璋攤手。

奚白璋早年有青梅竹馬妻，兩人一同行醫懸壺濟世。后來奚白璋因不慎得罪權貴，被記恨追殺，其妻為救他死于刀下，奚白璋后悔莫及。

從那之后他孤浪跡，再是不肯行醫，尤其不會給權貴治病。彼時裴沅禎胞妹病重，得知奚神醫名號，派人幾次三番將其捉回京城。

有次奚白璋為躲避裴沅禎，扮小廝藏于一家醫館，正好跟熱心鉆研醫的尤冰倩遇上。

尤冰倩見奚白璋醫高超，赤誠拜其為師。奚白璋自然不愿收徒，奈何尤冰倩心志堅決，一段半真半假半清半楚的師徒關系，便斷斷續續地維持到現在。

那一年，尤冰倩十三歲，而奚白璋正值弱冠。

也不知尤冰倩從何時的心，如今滿打滿算，喜歡了七年，也等了七年。

裴沅禎問：“你還想讓繼續等下去？”

奚白璋搖頭無奈：“我勸過，但總笑著說‘傾慕之事與你無關’，讓我不必介懷。”

話題談到這，兩人沒再繼續。

安靜了會，裴沅禎瞥了眼窗外，見雪下得越發地大起來。

眉頭輕蹙。

“們去了何？為何如此之久？”

侍衛回道：“大人，沈姑娘跟尤姑娘買完零后，結伴去逛街了。”

裴沅禎扶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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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城熱鬧，沈梔梔一出門見街上吆喝不斷、小孩們嬉笑群，心里得很。

難得出來一趟，索拉著尤冰倩一家鋪子一家鋪子地逛。

才半個時辰不到，沈梔梔手上就包了許多零吃食，還在書肆里買了幾本話本子。

尤冰倩是貴，平日只讀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頭一回買話本子，紅著臉跟做賊似的。

“冰倩姐姐，”沈梔梔笑：“你得學我這樣大搖大擺地出門，不然旁人一眼就瞧出來你買的不是正經書啦。”

“......”

尤冰倩無語：“那你別說這麼大聲啊，現在好啦，你在門口說出來，大家不用看就已經知道了啊。”

沈梔梔懵了懵，頂著旁人打趣的目，拉著尤冰倩趕溜。

阿檀年紀小，沒走多久覺得累，劉淳便帶在茶寮里坐下來等。

沒一會，見沈梔梔和尤冰倩跑回來，阮烏也跟在兩人后頭傻呵呵地跑。

阿檀奇怪地問：“梔梔姐姐，有人追你們嗎？”

沈梔梔笑：“沒，不過也差不多。”

“你們歇好了沒？我們現在回去。”說。

“嗯。”阿檀點頭。

有點怕阮烏，懷里抱著一包糖，挨在劉淳邊。

一行人就這麼逛了大半個時辰后終于回到酒樓雅間。

此時雅間里有個員正在稟事，說的也都是些荊城蒜皮的事。

裴沅禎邊看邸報，邊安靜地聽。見沈梔梔們進來，他微微抬眼，又收回視線。

沈梔梔今日高興，想著此前裴沅禎大方讓阿煥哥一起用膳，便買了包零還他人。

瞅準時機，見那員稟報完離開后，悄悄走過去。

“大人，您忙呢？”

裴沅禎余瞥了瞥：“有事？”

“沒什麼事。”沈梔梔從后拿出包糖放桌上：“奴婢給您買的，嘗嘗看。”

裴沅禎素來不吃零，況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自持份。

“不必，你吃吧。”

“好吃哦，”沈梔梔獻寶似的，還悄悄說：“我買了包最甜的，加三文錢讓老板放了許多糖。”

裴沅禎作微頓，矜持地“嗯”了聲：“先放下吧。”

“好嘞！”

沈梔梔也不打攪他，放下糖后，回窗邊繼續看戲去了。

裴沅禎視線靜默停在那包糖上......

須臾，低哂。

只要他退一步，他們的關系又能回到從前，誰也不會捅破那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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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戲回來后，次日，裴沅禎的病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