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二哥還有何事忙?哦......”裴沅瑾忽然會意,拍了下腦袋:“我問這個豈不多余?二哥當然是要回去會佳人。”
“罷了,”他嘖嘖兩聲:“我還是歸家吧,今日原本想留在凝香館,奈何父親派人來催。”
說完,他告辭下了馬車。
很快,馬車繼續啟,朝裴府而去。
裴沅禎闔眼靠著車壁。
他飲了點酒,眉目風流,角噙著淺淺笑意。
早上走時讓乖乖等著的,想來,等了一天該著急了。
第92章
戌時末, 裴沅禎回到府中。
游廊下熙熙攘攘掛著些燈籠,雖不算亮堂,卻莫名令他心中明。
往回覺得清冷的府邸, 此時此刻竟也覺得溫馨好起來。
想起還在等自己, 裴沅禎轉過影壁后又加快了腳步。
到了明輝堂,他問:“沈梔梔呢?”
侍衛先是愣了愣,隨后詫異回道:“沈姑娘走了。”
裴沅禎點頭, 想來也不會老老實實待在屋里等他。
“去喊過來......”看天太晚,想了想, 又說:“罷了, 先去問問是否歇下,若是不曾,讓過來一趟。”
“大、大人。”侍衛跟見鬼似的,心下打鼓。
聽大人這意思, 是還不知道沈姑娘已經贖離府了?
可沈姑娘今日上午就走了,東西收拾得干干凈凈,后罩樓小院也已空空。
他遲疑了會,忐忑提醒道:“大人, 沈姑娘不在了。”
裴沅禎腳步頓了頓,凌厲扭頭:“不在?”
“沈姑娘......贖離府了。”
倏地,像是有人潑了盆冷水, 裴沅禎整個人僵住。
手腳沁涼。
他面沉下來, 猶如冬日深潭, 平靜得令人不寒而栗。
“誰讓走的?”
.
管家慌慌張張跑過來, 才三月的天, 卻整個脊背。
他戰戰兢兢跪在臺階下,深知犯下大錯, 半點不敢馬虎。咚地跪下去,青石板發出骨頭撞地的聲音。
“大人,老奴該死!沈姑娘是老奴放走的!”
他砰砰磕頭。
“沈姑娘早上來找老奴,說想贖離府。老奴原想等大人回來問一問,但沈姑娘說已經問過大人了。那日在涼亭時,大人允諾隨意愿,老奴當時聽了半耳朵,以為........”
他繼續砰砰磕頭:“老奴糊涂!老奴該死!任大人責罰!”
管家匍匐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額頭著石板不敢抬起。
明輝堂正廳里,大門敞開,燈火通明。而裴沅禎,面沉地坐在太師椅上,不發一言。
他盯著虛空之,手指挲玉扳指。
眼里是虛晃的燭火,腦里想的卻是早上他出門時,俏的模樣。
跑什麼?
若是不想留下大可跟他說一聲,他裴沅禎堂堂七尺男兒,難道還會為難個人不?
但他生氣。
氣前一刻還乖乖巧巧,下一刻就冷漠絕地離開。
與相三百多日,日日歷歷在目。即便不喜歡自己,可他自認待不薄。
然而,就這麼走了。
連聲招呼都不愿跟他打。
過了會,侍衛抱了個箱子過來。
“大人,這是沈姑娘走時留下的東西,代務必還給大人。”
裴沅禎緩緩挪眼,視線落在箱子上。
“打開。”
侍衛打開,箱子里頭是滿滿當當的珠寶首飾。有此前岱梁員送的,也有回京后他送的。
著那些首飾,裴沅禎心下寸寸發寒。
恐怕不知,他從未有人的首飾,為了討喜歡,這些是特地讓人去最好的首飾鋪子打的。
但將他的一腔心意視如敝屣,居然想拿去送人。
得知不能當錢,現在又還給了他。
在眼里,自己恐怕還不足一兩銀子重要。
裴沅禎冷笑。
他閉了閉眼,倦怠地往后靠。
闔眼后,那些相的過往如走馬觀花浮現。
躲在廊柱后鬼鬼祟祟的樣子。
站在石榴樹下,捧著桂花糕討好的樣子。
穿著煙紫長站在客棧樓梯口,歪頭問他好不好看的樣子。
還有在榆水村小院里,對老人說“岱梁的不管你們,京城的裴大人管,他是好人。”
頂,生氣,膽大包天,甚至在昨夜,還親了他......
裴沅禎自己也詫異。
他活了二十多年,以前種種他分毫沒印象,竟只記得了跟的點滴。
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一個人而已!
走就走吧,何必在意?
裴沅禎試圖將那些點滴畫面從腦海里丟出去。
他了額頭,隨后起走去墨韻堂書房。
平時若是有煩心事,他就會寫字,大抵能慢慢靜下心來。
今天也如此,他只需一副字必定能忘記。
“研墨!”他厲聲吩咐。
侍衛愣了下,小心翼翼詢問:“大人,沈姑娘走了,屬下去喊個伺候筆墨的過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忽地,裴沅禎心里的火氣升到頂點。他轉拔出侍衛的刀,架在他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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