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城外, 有一家伐木坊。此時，沈梔梔一布青，頭上還包著塊布, 正叉腰站在小院中。

“這些和這些都要, 丈長的榆木留十，剩余的推三尺長半尺寬的木板，木板不能太薄, 得有半指厚。”

“姑娘，這麼做費工夫, 得加錢。”

“加什麼錢？我昨日跟你們商量好的, 買一批木材，你們負責推板。”

“我們這只賣木材不賣板，你若要我們推板，自然得按木板的價錢算。”

“對啊, 我也只是買木材啊，工匠的錢我另出就是。費工夫也只是費工匠的工夫，與你們賣木材有何關系呢？”

“......姑娘，賬可不是這麼算。”

“那怎麼算？”

沈梔梔出手指, 利索地掰扯：“木料費、搬運費、茶水費我給了沒？將這些木材推板的工匠費我也照樣給，這不就結了？哪里還多出其他工夫？”

“......”

賣木材的小兄弟被說得啞口無言。張想反駁，竟覺得說得有道理。

“罷了罷了, 要不是近日生意不好做, 我實在不想接你這一單。姑娘算盤打得太明, 一點利潤也不留, 盡讓我們掙辛苦費。”

沈梔梔賣慘：“小哥, 我就容易麼？我一個人家出來做點買賣，回去還得奉養八十老母、三歲小兒。”

“你不是還沒親嗎？怎麼有兒子？”

“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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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定好價錢, 沈梔梔心滿意足回城。

贖出來后，并沒急著回村，因為此前答應了尤冰倩在京城待兩個月。

尤冰倩要開醫館。按所說，這是人生第一次開醫館，希沈梔梔能留下來等到開業那天。

沈梔梔這麼干等著沒事做，索也幫尤冰倩張羅起來。

開醫館不是小事，各都得打細算。而修繕買木料沈梔梔懂一些，便自告勇承接了這差事。

未免被認出來，喬裝得。這兩日進出城門還好好的，不料今日就出了變故。

才走到城門口，就有一群侍衛騎馬沖過來將團團圍住。

有人喊：“快去稟報大人。”

沈梔梔大驚，但想跑也跑不了。

在城門墻角，哭無淚。

裴沅禎趕來的時候，就見著城墻而站，低頭不敢看他。

他揮手，讓侍衛們退下。

侍衛們把遠遠看熱鬧的人攆走，不過片刻，城墻角落安靜下來。

裴沅禎騎在馬上，目凜冽地盯著膽大包天的沈梔梔，半天不言。

沈梔梔頂著他沉的視線，猶如千斤重，頭越垂越低。

過了會，抬起臉，笑得比哭還難看：“大人，好、好巧啊。”

裴沅禎沒說話，依舊面無表盯著。

沈梔梔咽了咽嚨，臉上的笑逐漸僵，快笑不下去了。

索破罐子破摔。

“奴婢.....哦，我現在不是你的婢了。”說：“我的賣契約已經期滿，離開合合理。況且大人早就同意了的，為何還......”

“為何不告而別？”

裴沅禎打斷。面容盛怒，出口的話卻含著幾分委屈。

沈梔梔一怔。

“為何不打招呼就走？”裴沅禎問：“我哪里待你不好，你要如此絕？”

“你若不想留在我邊不留便是，我不會強求你。可你......”

裴沅禎冰冷了兩日的心，慢慢融化，卻化了一攤酸的水。

沈梔梔低頭不吭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

“沈梔梔，我在你眼里就這麼可怕？”

“你也覺得我是個臭名昭著無恥卑鄙之人，不值信賴？”

“我裴沅禎喜歡誰人喜歡得堂堂正正，從不屑勉強人。你走自然可走，我今日來不是要捉你回去，而是......”

“而是什麼？”沈梔梔心里莫名難起來。

“來問你一句.....”裴沅禎停了會，低聲說：“你真的......從未喜歡過我？”

哪怕一丁點？

以前歡歡喜喜喊他“大人”，真就沒半點意？

“我......”

沈梔梔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敢回答。

若說其實是喜歡的，那裴沅禎還會放走嗎？

若說從未喜歡，可此時......看裴沅禎傷懷忍的模樣，于心不忍。

“你什麼？”裴沅禎視。

“我其實想好好跟大人道別的，可是后來......”沈梔梔深呼吸一口氣，老實道：“后來害怕大人納我為妾，所以才不告而別了。”

“......納你為妾？”裴沅禎面變了變。

“嗯。”沈梔梔點頭：“我聽說你要娶金昌公主府，而金昌公主是個......”

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金昌公主是個蠻橫的，我怕你要納我為妾，我小命不保，所以才......”

“所以才問也不問我一句，就贖跑了？”

沈梔梔垂頭不語。

裴沅禎下馬，緩緩走近：“誰跟你說我要納你做妾？”

沈梔梔茫然了下，隨后想到什麼，氣憤地瞪大眼：“難道我連妾都不配，你想讓我當你的通房？”

“......”

裴沅禎真想剖開的腦袋，看看里頭裝的什麼東西。

“我何時說過讓你當通房？”他沒好氣：“我只說過，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