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梔梔探頭瞧了眼,視線又落在陳良煥上, 笑道:“沒想到陳將軍換了這裳, 居然跟個貴公子似的。”
問:“約冰倩姐姐出去玩呢?”
“不是,”陳良煥搖頭,赧道:“我有舊疾,過來請尤姑娘施針。”
“......”
針灸而已, 用得著這麼隆重?
沈梔梔好笑。
“那你站著做什麼?等人也不是這麼等的。”示意堂靠東的椅子:“去那里坐著啊。”
“無礙,這麼站著方便。”陳良煥說。
沈梔梔莫名其妙,起初還不明白“站著方便”是怎麼個方便法。
在又瞥了眼忙碌的尤冰倩時,頓時會意過來, 站在這方便尤冰倩從屋里一眼就看見他。
“......”
所幸的干貨鋪子就在醫館對面不遠,放下食盒告辭陳良煥,想著一會再過來。
約莫過了兩刻鐘, 尤冰倩忙完。
見陳良煥還站在那:“陳將軍不累?”
“尤姑娘累了?”
尤冰倩搖頭, 余瞥見桌上的食盒, 問:“這是你帶來的?”
陳良煥說:“是梔梔妹妹帶來的, 親手做的臘八粥。”
尤冰倩面上出笑來:“我倒是忘記今日是臘八了。”
走過去, 揭開食盒一看,里頭滿滿一盅。一個人吃不完, 想了想,問陳良煥:“陳將軍用過早膳了嗎?”
陳良煥從軍營來的時候用過了的,這會兒卻不想說用過。
可他不善于撒謊,紅著耳朵支吾:“還......還沒。”
尤冰倩冰雪聰明,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轉吩咐婢:“秋,去取一副碗筷來。”
“為何一副碗筷?”陳良煥不解:“尤姑娘不吃嗎?”
原本是想吃的,但他這模樣弄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倒是不好跟他一起吃了。
便說:“我跟秋去后院吃。”
“......哦。”
陳良煥失落。
尤冰倩又說:“陳將軍,等你用過粥后,我便為你施針如何?”
“好。”
沈梔梔在干貨鋪子忙了一會后,又來到醫館,此時陳良煥針灸完剛剛走,出門時還跟打了個招呼。
尤冰倩與站在門口相送。
進門時,沈梔梔問:“你覺得陳將軍這人如何?”
尤冰倩哪曾想問得這麼直接,差點栽了個趔趄。
裝傻:“陳將軍正直忠義,是個好人。”
“我不是問這個。”沈梔梔說:“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陳將軍喜歡你,這麼優秀的男子,你為何不接?”
“難道你還惦記奚神醫?”又問。
尤冰倩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誰也不惦記了,也不想嫁人,只是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哪里好?”
“有醫館,有事可做,生活自由,還有你們關心我。”
沈梔梔默了默:“你這樣很好,若是有個待你好的人在邊,會更好。”
“我自己待自己好也是一樣。”
“不一樣,你不曾會過有人你、心里眼里都是你的滋味,你便不知道能有多好。”
尤冰倩笑:“知道啦,裴大人待你極好。”
沈梔梔驕傲地眨眨眼:“陳將軍也會這樣待你。”
“你不妨考慮考慮陳將軍,若遲了恐怕后悔都來不及。我聽說陳將軍這次在南汌立下大功,仕途必定更上一層樓,京城許多人家都想招他作婿。而且裴沅禎手下一名將軍對他有提攜之恩,將兒嫁給他,那將軍怕旁人比他早了去,現在正托人說親呢。”
尤冰倩神頓了頓,隨即笑道:“陳將軍有福,這是好事。”
.
裴沅禎去署辦事,趕在午時又進宮了一趟。
乾清殿,皇上沉著臉聽夫子說禮教說了半天,早已不耐煩。
見他來了,居然舒了口氣,問:“裴大人此來有何事?”
以前兩人面子過得去時,皇上稱裴沅禎為裴卿,疏離時便是裴大人,若是生氣便冷言冷語喊舅舅。
這規律朝臣們已經得門兒清。
陳大人見裴沅禎來,行了一禮:“首輔大人。”
裴沅禎頷首,問了問皇上近來的功課如何,磨磨蹭蹭差不多快到飯點時,咳了咳:“陳大人先歸家用膳吧,我與皇上談點事。”
“是。”陳大人出去了。
殿安靜后,皇上吊著眉眼:“舅舅這時候來有何事?”
“無事。”裴沅禎瞥了眼龍案上的奏折,問:“我聽說工部呈上來一份修繕皇陵的折子,皇上可看了?”
“看了。”
“皇上意下如何?”
“不如何!國庫銀子缺,去年賑災就用了大半,好不容易充裕些自然得存著有備無患。皇陵修不修都不打,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這話實在有失孝義,可由皇上說出來又十分在理。
原因無他,先皇駕崩前想將裴家一網打盡,而先皇后是裴家人,皇帝是裴家外甥,差一點就被先皇。后來還是裴沅禎力挽狂瀾,裴家和皇上才免于遭難。
而且先皇后是怎麼死的,皇帝比誰人都清楚。他心里永遠記得母后自縊前說的那番話,是以對先皇并無好。
要他拿錢去修皇陵,還不如拿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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