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俗了些,但句句為明君之道,裴沅禎心下滿意幾分。
皇帝見他還杵在這,不耐煩問:“舅舅還有事?”
“唔......皇上可用過膳了?”
皇帝錯愕,暗暗揣他意思。
裴沅禎說話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每一句都含著目的。哪怕是這麼簡單的、猶如家常的“用過膳了嗎”。
他這是......想跟他一起用膳?
但想想應該不可能,這些年裴沅禎除了宮宴,從未在皇宮用過膳,更別提單獨同他用膳。
而且......即便他想同他用膳,他卻不想!
誰想同個冷冰冰的人用膳?反正他吃不下!
于是,皇帝道:“用過了。”
“......”
默了默,裴沅禎說:“臣還未用膳,皇上不妨陪臣再用些。”
“大膽!你也自知臣子,居然敢以下犯上!”
“那外甥陪舅舅再用些。”
“......”
.
裴沅禎出宮后,天空麻麻地飄起鵝大雪,這是冬以來,下得最盛的一場。
他站在宮門口了片刻,上馬車前問:“在何?”
郝靳道:“大人,沈姑娘在尤小姐的醫館。”
“唔.....”
裴沅禎頷首,吩咐道:“過去吧。”
“是。”
馬車不急不緩地往東三街去,到了醫館門口,裴沅禎下馬車來。聽說沈梔梔正在跟尤冰倩學看診,他頗有些好笑。是以,在醫館大堂尋了個位置坐下慢慢等。
小小的醫館坐著這麼尊大佛,弄得掌柜的張不已,醫館的大夫和小廝們經過時也屏氣凝神。
一炷香后,等尤冰倩忙完出來,還詫異今日醫館為何這麼安靜。轉角一看,裴沅禎一緋袍端正嚴峻地坐在那里。
好笑,轉頭對沈梔梔說:“你家大人來了。”
“在哪呢?”沈梔梔走在后頭,兩步上前看了看,一眼就瞧見了裴沅禎。
高興地走過去:“你何時來的?”
裴沅禎放下醫書,手:“過來。”
“做什麼?”沈梔梔左右掃了眼,小聲提示:“這里是醫館。”
裴沅禎表微愣,停頓的片刻神有些稽,似乎沒想起來這里是醫館人來人往呢。
往回兩人在府上獨,他總喜歡喊過去,然后將人拉坐在膝上。問今日過得如何?用膳了嗎?用的哪些?合不合胃口?等等.....事無巨細,不厭其煩。
若是以前,沈梔梔鐵定覺得他啰嗦,但現在卻他這般關切自己。
此時,見裴沅禎神有趣,噗呲笑出來。
走到他旁邊坐下:“你用過午膳了嗎?”
“用過了。”
“在宮里用的?”
“嗯。”
沈梔梔頓時來了興致,湊近幾分悄悄問:“怎麼樣?跟皇上解開誤會了嗎?”
裴沅禎沒說話。
“沒解開?你們不是一起用膳了?你沒說嗎?”
“皇上食不言寢不語。”
“......”
說起來,在宮里的那頓午膳實在驚天地泣鬼神。
除了沈梔梔,朝堂上下文武百們也很關心。
裴沅禎與皇上同席用膳的事不出午時就傳遍了各家府邸,眾人皆很詫異,紛紛猜測裴沅禎這里頭是何用意,也到打聽飯桌上說了什麼。
然而事實是,飯桌上兩人全程各自沉默地用膳。
裴沅禎不好開口,皇上也不想聽他開口,舅甥倆這頓午膳用得寡味又詭異。
沈梔梔剜了眼裴沅禎,撇:“都是死要面子。”
裴沅禎勾,卻心不錯。
他拉過沈梔梔的手,說:“我出宮時見下起大雪,今日我們不回府了,帶你去崇安寺賞雪如何?”
難得他有興致,兩人當即乘馬車往崇安寺去。
崇安寺是百年古剎,建在崇山峻嶺間。四季景致各異,春有桃花滿山,夏日翠竹聽雨,秋賞清梵音,冬來銀裝素裹。
沈梔梔下馬車時,不驚嘆。白雪覆蓋片山嵐,山間約可見崇安寺的雄偉建筑。紅墻白雪相襯,湖泊如明鏡映天,煞是好看。
裴沅禎牽著的手走上藏經閣的最高樓。
“還記得年初桃花開時,我們曾來過此?”他說。
沈梔梔點頭:“記得,彼時游人如織,我不好意思去桃林便與你躲來了這里。”
兩人走到頂樓后,屋子里早已燃了兩盆炭火,暖意融融。
裴沅禎將攬在懷中,下搭在的肩窩,滿目眷。
沈梔梔問:“為何想來這看雪?”
“這里安靜。”
“你不忙了?”
“事總有忙不完的,我想多與你看看京城的景致。”
聞言,沈梔梔偏頭瞥了他一眼:“你有心事?”
“嗯。”
“可以跟我說說嗎?”
默了默,裴沅禎說:“梔梔,過不久我就要離開京城。”
沈梔梔一驚:“你要去哪?”
“去北邊戰場。”裴沅禎說:“從去年開始金昌屢屢試探邊境,我便早知會有這麼一天。最近這兩個月,北邊頻頻傳來消息,邊境不太平。”
沈梔梔心瞬間不那麼妙了,嘟囔問:“你要去多久?”
“興許也不用多久,我對金昌早有防范。金昌野心,這場仗必打,不然大曌恐難安生。”
「砰……」少女的身體猛地墜落,絲狀的黏滑物體纏在腳腕上,一點一點收縮。她踹了一腳,張開嘴巴想說話,立刻嗆了一口水。嗯?阮清歌睜開眼睛,一連串氣泡從視線裡咕嚕嚕竄上去,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怎麼搞的,別人穿越躺床上,她一穿越掉水裡?還成了北靖侯府……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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