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辰王已經來迎親了,親自辦兒親事的鄭老爺急忙來催,“辰王來了,時辰也到了,快走吧。”
丫鬟扶著鄭瑾瑜順著地上的紅綢往外走,鄭夫人與鄭老爺一直跟著後。
眼看鄭瑾瑜要走了,鄭夫人又問:“瑾瑜,你還會回來的吧?”
鄭瑾瑜一怔,隨即低聲回道:“當然要回來的,三日後我會帶謝裴煜一道回門。”
說完,朝著鄭老爺與鄭夫人躬一拜。
拜別的父母後,被謝裴煜接上了花轎裏。
看著吹吹打打的隊伍越來越遠,鄭夫人淚流滿麵。
瑾瑜那麽聰明,一定明白自己問的不是回門。
可給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答案,既回答了的問題,又保住了大家的臉麵,自己要再糾纏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等走完了,鄭夫人終於哭出了聲。
“不會再回來了,不會再回來了。”
不回來不等於不回來,那句不回來的意思,懂。
鄭老爺瞥了一眼,猶如看小醜一樣。
鄭夫人又說:“遲了,終究是遲了,是嗎?早知道……早知道我應該早些對好,我還沒來得及補償呢,就不給我機會了。”
鄭老爺白了一眼,“大喜的日子你唱戲給誰看呢?他們親的日子欽天監早就算好了,你是不知道嗎?這麽長的時間你不去補償,人家走了你才說要補償,還說人家沒給你機會,你不覺得臊得慌嗎?”
鄭夫人本被難過,現在還被鄭老爺譏諷,給氣得直哭。
“你還有臉說我?要不是你不讓我進門,我能沒機會彌補嗎?”
“哦,怪上我了?回來三年多了,我關了你三年嗎?”
“你……鄭冀,你是不是非得我?”
鄭老爺氣樂了,“我你?你多能啊,我能你?嗬,難道不是你在全家嗎?”
鄭夫人咬著牙,死死的瞪著。
別說方錦繡在這一點上和像,說不過又不服氣的時候,們這瞪人的表同出一轍。
站在一邊的鄭宏琦和鄭宏旭看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出聲。
“爹,娘,我們去喝喜酒了啊。”
兩人都沒理他們,他們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後小心的避著他們跑開。
……
拜堂之後,房等待的日子無聊,好在春梅坐在床邊的繡墩上和閑聊。
“奴婢看夫人經過上次衙門的事後,好像對方錦繡徹底徹底死心了,有想補償小姐的意思,小姐為何不給夫人機會呢?”
以為小姐是盼著這份親的。
止了新娘子掀開蓋頭,鄭瑾瑜隔著蓋頭和春梅說話。
“沒有意義了。”
“沒有意義?”春梅歪著頭看。
鄭瑾瑜說:“在長的路上,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並不是什麽都可以彌補的。比如八歲時很喜歡的蝴蝶結發卡,不管你怎麽哭求也沒要到,到了十八歲時,不管放著多蝴蝶結發卡在你麵前,你都不會再喜歡。”
“為何啊?是金的還是銀的?”
鄭瑾瑜:“……”覺得這個例子舉得不太好,又換了個說法。
“你回想一下,你在你小的時候有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春梅是被家裏人賣掉的,家裏窮,孩子多,養不活,隻能將們幾個小的賣掉。
不記得有什麽特別想要的東西,就記得爹娘要將賣掉的時候,特別害怕。
其實關於家裏的事很多都忘了,甚至忘了家人的相貌,但姐妹們的名字卻記得非常清楚。
因為和的姐妹們的名字都很相似,從來弟、招弟、領弟、想弟、盼弟、念弟,引弟到求弟,們有姐妹八個,最後終於迎來了小弟耀祖。
除了能幹活的大姐二姐,們幾個小的全都會被賣掉。
是小七,前頭的幾個姐姐都被賣掉了。
等小八再長大一些,也會被賣。
回想起這些不好的記憶,說:“我小時候盼著和耀祖一樣,長個茶壺出來,這樣我就不會被賣了。”
鄭瑾瑜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說的是什麽。
“耀祖是你弟弟?”
“嗯。”
“那你和你的姐妹們,肯定各種弟。”
春梅驚訝的看著,“小姐怎麽知道?”
“小弟耀祖,前麵一堆兒多半都什麽弟,鄉下很多人家都這樣。你還記得趙招弟吧?家就這樣。”
春梅低著頭苦笑一聲,“是啊,兒家真可憐,所以奴婢小時候其實特別羨慕方錦繡。心想著我家要是八個哥哥一個妹妹,是不是我也會像方錦繡那樣,到全家的喜,而不是被賣了。”
鄭瑾瑜心想這可不說好,得看他們家重男輕的程度。不過被賣估計是不會的了,隻是能不能得到全家人的喜難說。
春梅點頭,一瞬後又搖頭。
“我恨過他們,恨過弟弟,也恨過自己,可是到現在倒也不知該恨誰了。就那樣吧,況且我現在過得好的。留在家裏有幹不完的活兒,挨不完的罵,給小姐當丫鬟至不挨凍,小姐也不罵人。”
鄭瑾瑜被說得噗呲一笑,笑著笑著,又覺得沒什麽可笑的。
人類社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未來的幾千年裏,還會有無數的招弟盼弟和耀祖。
春梅算是幸運的,這世上還有更多的招弟盼著未長就被折磨死去,臨死都看不到一束。
閑聊的時間過得很快,外頭有了靜,春梅知道有人來了。
忙收好思緒,起後將繡墩搬到一邊,然後恭敬的在鄭瑾瑜旁站著。
不一會兒謝裴煜就進來了,鄭瑾瑜覺到有人坐到旁邊,手不安分的勾了勾的手指,正是謝裴煜。
前來張羅走房這一套流程的人是張嬤嬤,第一步便是坐帳,又坐福,他倆會在床上象征的坐一會兒。
張嬤嬤覺得坐福的時間差不多了,才開始下一步,掀蓋頭。
秤桿輕輕挑起蓋頭,鄭瑾瑜覺自己心跳都加快了許多。
怯都反映在臉上,從臉蛋紅到耳。
謝裴煜一臉錯愕的看著,隨即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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