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封奕去怡心殿探太后,雲昭帶著兩個兒子去游湖。
封韞好久沒見哥哥,難得表現出粘人的一面,封賾抱著弟弟也不願意撒手,雲昭就讓他告一天假,陪著弟弟好好玩一天。
封賾開心得不得了,一早就跟雲昭說想去游湖。
封韞在湖上玩夠了,但是封賾還沒怎麼玩過,雲昭是個公平的母妃,於是爽快的答應了,娘仨直奔龍湖。
另一邊,封奕到了怡心殿。
姚嬤嬤迎出來蹲行禮,「老奴見過皇上。」
「太后如何了?」
「回皇上的話太後娘娘今日氣好了很多,已經能正常進食了。」姚嬤嬤回道。
封奕點點頭,「太后現在方不方便見朕?」
「太後娘娘知道皇上來了很開心。」姚嬤嬤邊說邊打起了殿的簾子。
封奕抬腳走了進去,進了殿,還能聞到濃濃的藥味,一抬頭,就見太后坐在臨窗的大榻上,氣看上去比以前是稍微差了些,兩頰的在骨頭上,看上去更顯幾分寡厲。
「兒臣見過母后。」封奕上前見禮。
「皇上來了,坐下吧。」太后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封奕座,打量著太后的氣,道:「太后今日覺如何?」
「好多了,年紀大了經不得折騰,一貪食就鬧了笑話。」太后淺淺的笑道。
封奕看著太后臉上的笑容一時有些恍惚,不記得多年沒見太后這樣笑過了。
好似有過,又好似沒有過。
先帝活著時,母后愁容比笑容多,先帝沒了,他們母子關係惡劣,每每見面總要爭吵。
太后看他時總帶著審視與不悅,總想著從他上層皮下來給固恩候府披上,只要想想他就火冒三丈。
封奕抿抿,「經此一事,太后飲食上還是注意些,朕已經吩咐膳房,以後不合時宜的東西,不能再往這邊送了。」
太后聽著皇帝這話,若是以前,只會覺得自己這兒子嘲諷自己,現在細細聽去,又覺得他冰冷的言語下,也帶著幾分關懷。
太后不再執著於為固恩候府謀利,這雙眼睛似乎看的東西更多更深了。
看著皇帝,思量半晌才說道:「哀家已經想好了,這次避暑后就帶著安嬪回行宮安晚年。」
封奕抬頭看向太后,「太後不適,太醫說了需要好好養著,行宮的事以後再議。」
太后搖搖頭,「既然是修養,自然是行宮最好,那裏景宜人,又十分安靜,十分適合養病。」
封奕皺眉,一時不清楚太后是以退為進,還是真想通了。
「太后問過安嬪的意思了?」封奕問。
以安嬪的子,願意服侍太後去行宮終老?
這就等於後半生都會在行宮渡過,肯嗎?
當初,跟著太后從行宮回宮,野心可是大的很,他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太后與皇帝是母子,豈能猜不到皇帝的心思,若是以前必然拍案而起,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要走了,反倒是不在乎了。
「是安嬪主提起的,哀家當時也很意外,這孩子哀家沒有白疼。」太后看著封奕,「不過,安嬪孝順哀家,哀家也得為著想,皇上答應哀家一件事吧。」
封奕看著太后,有點意外是安嬪主提起的,聽著這後半句,又覺得太后與安嬪是不是商量好的,藉著去行宮服侍太后,然後故意提條件?
封奕不聲「什麼事?」
「等哀家百年之後,留安嬪一個人在行宮不妥,到時候若是安嬪想要回宮,你把接回去,若是不想回宮,想去哪裏,你就放自由吧。」
封奕一愣。
太后瞧著自己這倔驢一樣的兒子出這種表,忽然有了種勝利的覺,難得能讓他吃一回憋。
「怎麼?你不願意?等到哀家歸天,安嬪歲數也大了,就算是回宮還能跟貴妃爭寵?」太后故意這樣說道。
封奕:……
「朕不是這個意思這是安嬪之意?」
「不是,是哀家的意思,若是自己的想法就好了。上回在這行宮命都差點沒了,自那回后,這孩子就大變,什麼都放下了。這樣也好,至能善終。」
封奕總覺得這話在諷刺他,但是細細一看,又覺得自己多想了。
「若是安嬪真是心意服侍太后回行宮,朕答應。」封奕應下,這不是什麼大事。
太后微微點頭,「哀家有些累了,皇上回去吧。」
封奕起告辭,臨走前看了太后一眼,只見已經閉上眼睛小憩,他轉大步走了出去。
封奕從怡心殿出來說不清楚心裏是個什麼覺,一直悶頭往前走,一直走到湖邊,遠遠地去一湖碧水上雲昭帶著倆兒子正在玩。
封賾的笑聲順著湖面傳了過來,還能聽到封韞的笑聲,看到雲昭一湖綠的宮裝站在甲板上,背對著他,似是遇到什麼好笑的事,隨著不斷抖的,笑聲也輕輕傳了過來。
封奕這一刻的心瞬間霾散盡,他手招了一條小船跳上去,朝著湖中的大船靠近。
另一邊,趙靈娥得了消息追了出去,原以為能趁此機會與皇帝說上話,哪知道等趕來,只見到皇帝跳上小船奔向貴妃的背影。
趙靈娥微微著氣,凝視著湖面上的皇帝,往日臉上的從容,這一刻也有些掛不住了。
雲昭聽著兒子喊父皇,轉過往遠,最先目的不是小船上的封奕,而是湖岸花影旁那一抹倩影。
拜那日賽馬所賜,趙靈娥的姿眼下悉的很,一眼就看出來了。
喲,這倒是有點意思。
封奕上了大船,就看著雲昭的眼神慢悠悠的收回來,他問道:「看什麼呢?」
雲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慢悠悠的說了一句,「皇上真是好福氣,還有人相送呢。」
「什麼七八糟的。」封奕笑,「我可是一人出來的,你這醋缸倒的我可冤。」
封奕說著就順著之前雲昭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抹離開的背影。
略顯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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