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沒第一時間否認,那鋪天蓋地的難過再度淹沒了應。
只是輕眨了下眼,眼淚就啪嗒掉了下來:“是真的。”
原來是真的。
多還有僥幸,幾千億的潑天富貴,要什麼樣的才肯放棄呢?不愿意相信,覺得有夸大其詞、以訛傳訛的份。
這些僥幸都在商邵的這一問里破滅,啵的一聲,氣泡般。
商邵深吸一口氣,握著雙肩:“我們先把甜品吃完好不好?別哭。”
“嗯。”應點點頭,掌尖抹一抹眼淚:“還要喝熱紅酒。”
太乖,商邵心疼心疼到全冒汗,只覺得一燥熱不停地侵襲他。
“沒事的,吃完東西喝完酒就跟你說,好不好?”
他再度抱一抱應,微的掌心拂開額發,固執地要看進雙眼,“別胡思想,不是你想的那樣。”
冷落了好久的后廚,終于開始為最后一道甜品上擺盤工序,外籍樂團彈起應景的圣誕音樂,傭人們都松了口氣,慶幸他們的大爺得償所愿,總算不辜負今夜景。
今晚上喝了不酒,等最后一杯水果熱紅酒也飲盡,應徹底陷半醉中。
蒙上口罩,不知道是逃避還是不想敗興,心來地主說:“我們去逛街好不好?”
“現在?”
商邵抬腕看表,九點多,正是熱鬧的時候。
“不怕被認出來?”
應挽一挽頭發,將口罩好,任而倔強:“不會的。”
海島的風溫和暢,帶著舒爽的涼意。商邵陪棄車步行,從彌敦道到人街,他陪逛旺角那些最舊、最雜、最不起眼的小店。霓虹燈招牌閃爍,林立的樓宇間,什麼金麗宮酒店,金多寶唱K,像極了老港片里的畫面。十字路口的盲人提醒聲敲打不歇,電車落停時,叮叮一聲,載上新客,落下舊人。
長長的隧道,銹跡斑斕的過街天橋。
商邵已經很久沒走過這麼遠的路。走得熱了,他了西服,單手拎在肩上。
其實很想牽一牽的,但節假日的香港有太多地游客,他不應該拿的星途冒險。
應在金魚街買了一袋金魚,金魚被裝在明的、盛了水的氧氣袋里,是“年年有余”。
走至花墟街,又買了一長束橙郁金香,是“好運花生”。
懷里抱花掩著面容,另一手提著一兜金魚,像個下班的職人。
“你打算把這些可憐的魚放到哪兒?”商邵看得好笑,問。
應的腦筋轉得很慢:“嗯……大海?”
“會死的。”商邵勾起,輕,指尖掐煙姿態散漫,“我家里倒是有一個魚缸,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也許可以養在我的魚缸里。”
應想,他在香港一定有很多房子,也許一個區一棟公寓。
點點頭:“好。”
商邵便接過了那一袋金魚,抬手攔了輛計程車,“去春坎角綺麗。”
應跟他并排坐在后座,枕著他肩。車窗半降,燈紅酒綠的風呼呼地涌。
香港的的士開得飛快,風聲那麼響,應伏在商邵耳邊:“不去你跟住過的那一間。”
商邵握了的手:“好,已經賣掉了。”
到了綺麗酒店,他取了存在這兒的一臺車,將應的金魚和花都小心地放好在后座。
應困得眼睛睜不開,被他半抱半扶地折騰進副駕駛。
“回家了。”他親一親耳廓,問一聲:“你愿不愿意?”
應困死,一心睡覺,哪有什麼愿不愿意?迷蒙地湊上去親他。
安靜的地下停車場,商邵站在車外,一手拄著副駕駛的車座,與深長地接一個吻。
“真的回家了。”他手蓋下眼睛,“睡一覺就到。”
香港太小,他雖然碩士畢業后才回來長住,但依然悉路況,閉著眼都能開,并不需要開導航。
如果開了導航,應就會知道,這條路線的目的是「深水灣」。
深水灣商家主宅,占地六千平,自山腳下向山頂駛時,便進了層層嚴的紅外線監控中。因為是晚上,更顯得靜謐,植被的茂幾乎顯得森了,車子沿著盤山公路轉過拐角,豁然開朗,腳下港灣燈火通明,盡收視野之。
車子開過幾重崗亭后,應才有轉醒的跡象。
好……好龐大的建筑……群?
“不是去你家嗎,怎麼來度假村了?”應用力一雙眼,讓自己清醒過來:“通行證,通行證在那臺車上。”
駕駛座的車窗降著,山風和,商邵一手搭著,另一手散漫地扶著方向盤,聞言止不住笑:“什麼度假村?”
應指出一手指,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度假村啊。”
“行行好,這是我家。”
應:“?”
商邵瞥一眼,似笑非笑:“深水灣。你自己說的,愿意跟我回家。”
應所剩不多的神智開始運轉起來。
商家主宅坐落于香港深水灣,占地六千五百三十……營銷號極度夸張的盤點一腦地翻涌在腦子里,那座被高倍長焦所捕捉到的花園洋樓逐漸跟眼前建筑形狀重疊。
瞪大眼睛,幾乎要逃下車:“商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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