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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來信》第188頁

但《凄地》不同。它沒有那麼朦朧,也沒有那麼“純”,是兩個年人之間的纏斗仇。

拍完以后,只看過一次公映版,此后再沒點開過。

幾場清場戲在公映時被剪得一刀不剩,應現在只寄希于,這里播放的版本是公映版。

這是1937年的春天,凜冬還未消散,春寒料峭倒無所謂,但日本人步步近圖謀華中的消息,卻讓很多人惶惶不可終日。

大上海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本人也許要打進來了,也不妨礙歌照唱舞照跳,國泰大影院,周璇的《滿園春》場場滿好又座,電車叮當駛過,百樂門的霓虹燈越是夜越是妖冶。

飾演的黎堅,在百樂門當了數年頭牌。

論歌,聯合影業的大東摟坐在懷,哄說比起李香蘭也不讓,跳快狐舞步,整個上海再沒人比更輕盈、更從容。一跳,滿宴會的闊太富商影星艷星們,都停下來看

冬天的黎堅,往往在百樂門或哪貴人的邸里狂歡一宿,穿著黑掐腰翻領狐氅,娉婷地下了小汽車,在霧中寂靜地走上兩步。法租界的柏油路落滿了梧桐葉,走過來,掃大街的苦工也要為暫停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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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如此的時刻,還想著干活兒,是有罪的。

這話聽,黎堅真真假假的贊語聽得耳朵起繭子,唯獨這句到心底里。

說這句的,正是沈籍飾演的青年軍徐思圖。

徐思圖不過三十歲出頭,一嗶嘰呢料的軍裝穿得十分括有風度,托他南方軍閥兄長的,年紀輕輕就被旁人尊稱一聲司令,但這一聲“司令”有幾分忌憚、幾分戲謔,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實徐思圖兄長在南邊勢大,他合該也在南方順風順水花鳥蟲魚地混著,孤一人跑到上海來,說好聽點是前途無量重點栽培,說難聽點不過質子一枚。

堅有許多人可以選,什麼炙手可熱的金融長,出手闊綽的新興買辦、無錫來的紡織大王,亦或者是這個銀行那個銀行的浮華小青年,但都沒選。聯合影業的董事說要捧當明星,跟胡蝶周璇爭一爭風頭,眼皮子也不抬。

最終是徐思圖做了幕之賓。

徐思圖有哪里好?大概是肯放下段哄人。

堅一雙赤腳踩他臉上,他也能不釋手地捧住,讓足弓著自己臉,再看著眼,珍而重之地在腳背上印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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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里就有些不住了。這場戲怕得早,跟沈籍還不,Ng很多遍。

朝商邵那側扭過臉去,張了張,想辯解什麼。商邵仍舊握著的手,只是力道稍,偏過臉來與時,聲音也耳邊:“你還有這一面。”

不知道是尷尬還是張,只曉得心底的浪一陣過一陣。

里,黎堅和徐思圖的第一個吻出現在影片的第四十分鐘。

導演講,吻是的窗口,所以在影片前四十分鐘,黎堅和徐思圖只有你來我往的挑逗游戲,并沒有吻過。

第一枚吻,是兩人分別前夜。日本人作頻頻,百樂門的舞也跳不起來了,有門路懂風聲的,都已經提前做了跑路去香港的準備,只有弄堂里的小老百姓抱著襁褓,一邊安咿咿啼哭的小兒,一邊念南無阿彌陀佛,寬自己國民黨前線數十萬大軍陳列,總不能眼將上海這樣繁榮的金融港拱手讓人。

離別在那個清晨匆匆到來,徐思圖隨政要轉移,他雇了車,派了親信,買了船票,要送黎堅去香港。

“你喜歡本邦菜,我派了兩個姨娘給你,你到了香港,守好門窗,過好日子,頓頓吃貴妃,等我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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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儂個老婆呢?”黎堅問。

徐思圖有妻兒,再養一個外室,這在當時的霞飛路不新鮮。聲夜場里,有人調侃說是法國人帶到法租界的時髦玩意兒,黎堅笑問一聲:“我沒去過法國,可是聽聞法國的貴婦人們玩得更開,怎麼阿拉霞飛路的子弟們,不讓自己堂客們把這個也學一學?”

一句話讓酒桌上都笑起來,手在裹在旗袍下的腰上掐一把:“個麼你跟徐司令講一聲,由你黎大班首開風氣好了!”

徐思圖被問得措手不及,半掩在清晨暗影下的臉閃過片刻遲疑。

堅一直以來是聰明人,雖然對他家一事心知肚明,但從未提過只言片語。他來找就讓姨娘做一桌嶺南名菜,他十天半月不來,也沒事,黎堅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有男人、都很熱鬧。

“他們已經在香港了。”徐思圖回,“先是去廣州,我兄長思念囡囡。”

堅點點頭,小老百姓還不知道時局有變時,他已經送了妻兒去安全的地方,又在如今這樣迫的清晨,跟玩一樁可歌可泣的生離死別。

微笑著,眼角皺也不皺:“可別住在一條街上。”

徐思圖在這一句里發狠吻,把推到墻上,銀狐大氅從肩頭下來,

“我到了香港……”他一句承諾到了邊,說不出口。黎堅聰慧地掩住了他,為他解圍,仿佛不是他說不了,是不讓他說。

“你們是三茶六禮明正娶,我一個百樂門跳舞的,散了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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