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不錯地仰著他，漆黑的瞳里只倒映他的面容：“每晚都在夢你。”

冬日三點多的太正是天堂時刻，山腳下，演員副導演正拿著大喇叭漫山遍野催人返工：“來來來瓜葡萄車厘子都放一放了，各組就位，五分鐘后下一條，所有群演這邊集合！”

下一條是拍英玉華給村民進行文化掃盲，許多群演是從村里現找的，很真，就是每次開拍前都把副導演累個夠嗆，因為通本太高。

應將頭發捋一捋，帶著俊儀準時下山。

十幾分鐘的會面，分明什麼也來不及說。他們說得，吻得多。

幾步路的功夫，總覺得還有事忘記跟商邵代了，可到底是什麼，一時半會也沒想起來。

商邵公司還有會，便沒有跟著回片場。柯嶼也不想去打擾他們工作，搬了張小馬扎坐門口曬太。晚上不了一頓應酬，好愁。

他邊愁邊曬，曬不了十幾分鐘，聞訊的栗山果然闊步流星地趕來了，旁跟著幾個柯嶼并不悉的影。

柯嶼曬了半天太，起得又猛了些，眼前不免一陣暈眩，定下神時，先恭恭敬敬地問候栗山一聲“老師”，又順著他的介紹一一把人喊全。最后被介紹的那個生，顯然是圈無關要的，只是劉宗邊的法務代表。柯嶼客氣地了一聲“于小姐”。

總覺得這個于小姐看他的目不太友善呢。

黑？柯嶼沒有頭緒。

“你一來，他們就派人來喊我，”栗山拍一拍柯嶼的肩：“特意來探應的班？一個人不遠萬里的，難為你有心。”

“也不算一個人。”柯嶼側一側子，讓出通往屋里的視線：“還有個助理跟我一起。”

他這麼說了，雖然是不重要的細節，但所有人還是下意識順著他的側而向里看去。屋里一涼涼的暗，縱深四方的空間，只見到一個穿西服的男人正站著打電話。他形優越，側對著門，左手自然地收進兜中，出一圈白的襯袖口，以及一支考究的黑鱷魚皮紋陀飛表。

于莎莎一瞬間如墜冰窖。

當然認得出。怎麼會認不出？即使是隔著距離。

他微蹙的眉眼，他側臉的廓，他久居高位難以掩藏的氣度，以及那把即使打著一樁簡單的電話也十分聽沉朗的嗓音。

門口的靜商邵自然注意到了。他既然托了柯嶼的，場面上自然不能讓他難看，遂收了線，自屋走出。

日頭在低矮的門楣上晃悠，他邁過門檻，不自覺瞇了瞇眼，看清于莎莎時，眼眸中的危險如野匍匐而出前的殺機，轉瞬即逝又無比強烈。

于莎莎吞咽了一下，兩手絞了手提包的手柄。

真的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里？是順路，巧？還是……不遠萬里來探班的其實是他。

商邵的目卻毫沒在臉上停留，跟著柯嶼的介紹一一老師地過去。但那紆尊降貴的味道怎麼都消弭不了。在場的都是大佬，圈舉足輕重的人，結果除了栗山，其余兩人在他面前，都莫名有種心頭發不敢拿之。

“你好像是……上次頒獎禮那個金總？”制片人不太確定。

“您認錯了。”商邵禮貌地略一頷首：“姓林，我小林就好。”

簡短地寒暄完地，他還得回去繼續剛剛那一通電話，便不做停留。轉時，于莎莎終于忍不住他：“阿邵。”

當著眾人面，商邵停下腳步，轉過：“于小姐有事？”

劉宗對這位新得的干將十分喜歡，不過短短一段時間，他就把當干兒看，問：“你跟小林認識？”

“我們是同學。”于莎莎看著商邵的眼睛。

“這麼巧？那怎麼剛剛沒認出來？”劉宗似笑非笑地問。

商邵略勾一勾：“現在也沒認出來，于小姐，我們是在哪里有一面之緣？”

于莎莎張了張，商邵的電話響了，他首先接起，繼而掩住聽筒，一一頷首致歉道：“失陪。”

于莎莎剛編好的話，便只能咽回肚子里。

反倒是柯嶼，饒有興致地回味了過來。這個于小姐，原來就是商邵的前任，當年設局把他和商陸到差點公開出柜的絕境上的人。

這件事過去了數年，柯嶼從沒見過，事的面貌也都是在商陸的只言片語中被拼湊出來的。

那一年，于莎莎唯恐商邵真為了放棄繼承權，也唯恐商邵為抗爭到底后，商檠業真的廢了太子。因此，先下手為強，試圖迫商陸公開向，從而廢掉他被商檠業另立太子的可能。

做得滴水不，如果不是商邵抓住了蛛馬跡，又剝開一層又一層轉嫁的海外代理，恐怕沒人會懷疑到頭上。柯嶼不知道商邵理這件事的經過，只聽聞他從懷疑到確定再到設局利用，前后不過一支煙的時間。

他有時候會覺得很對不住商邵，因為于莎莎會有此念、能傷害到商陸，都因他而起。

但，柯嶼有時候也會覺得，大哥真的很可怕。

兩年的相，馬上要訂婚的進展，能為違抗商檠業的深度，他說懷疑就懷疑，說設局就設局，連一掙扎、猶豫都沒有。

這種繼承人，真的只有他才能當。

柯嶼佩服商邵當斷則斷的魄力，和毫不留的果斷，但往深想時，也會有種不寒而栗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