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瞇眼遠眺那影子般的月亮,“應,我再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可以選擇退出,但是一旦開拍,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干涉我的拍攝,我不管他是誰,他跟你是什麼關系,用什麼來威脅你,你明不明白?我也不管你將來要嫁進豪門,拍這些戲會不會有失份、不統。你如果拍了一半,跟我說,栗老師我要退出,可以,但你今后不要再想在亞洲電影圈有戲拍,了不了解?”
應知道,眼前這位導演從不說廢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聽到心里,對栗山說:“不用考慮,我現在就能答復你——我拍。”
從片場返程,灣流G550沒有降落寧市,而是停在了香港國際機場。
一進公務機航站樓,便見商檠業一雙排扣式黑西服,看著一如既往的冷肅。柯嶼著頭皮打招呼:“叔叔好。”
商檠業臉上微渺笑意:“剛回來就跟他結為同伙?陸陸和有宜在家里等你。”
柯嶼難堪地了下額:“商陸他……”
“他們都還不知道。”商檠業挑了挑眉:“對于他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好像很失。”
柯嶼當然失,多瞞商陸一天他就多一份煎熬,將來還要多一份懲罰!但是他能有什麼辦法,誰讓當初跟商陸往一事他瞞了應幾年之久,還是靠自己火眼金睛看出來的。風水流轉,現如今的罪,多得罵自己一聲活該。
“我讓升叔送你回去,你陪有宜好好聊聊,很想你。”商檠業提點道,轉向商邵時,換了一番更冷肅的表:“你跟我走。”
此時正是下午四點,商邵不疑有他,只當商檠業有應酬要帶他出席。進了停車場,才發現他是自己開了臺低調的benz s,連司機都沒帶。
商邵將繞過車頭,撳開駕駛座的車門:“我開。”
吵架歸吵架,不合歸不合,他還是骨子里的周到妥帖。
商檠業心里用,上了副駕駛座,看著商邵慢條斯理地將外套了,扔到后座,又將襯袖子挽上一挽,半垂著眼眸問:“去哪兒?”
商檠業火氣驟然反撲上來:“一天天沒個正形!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商邵:“……?”
他不耐中抑著茫然,關切地說:“爸爸,更年期,也要遵醫囑的。”
商檠業咳嗽一陣,雙臂環,高冷地不理他兒子。直到商邵將車開出地下車庫,他才冷冷地報了個在西貢的地址。
西貢路遠,平時較去,商邵點了導航。
公務車閉好,開起來靜謐無聲,更顯得車廂里的沉默難捱。商檠業又咳嗽一聲,旋開水瓶潤了潤嗓子,才狀似不經意地問:“這次在哪里拍戲?”
他有心和緩關系,商邵給他面子,不冷不淡地報了個地名,解釋道:“在西北,黃河邊上。”
商檠業不像他,一副對祖國大陸不甚悉的客套樣。相反,商檠業對地的風土人和經濟政治都爛于心,商邵一提,他便有概念:“那麼苦的地方,得了?”
“確實苦,但跟小島一樣,是個有信念、敬業的人。”
商檠業這一生見了太多沽名釣譽之徒,只佩服有信念、有理想和行力的青年。聽商邵這麼一說,即使猜測這當中有特意討好他的份,也還是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
“怎麼只見你大老遠過去找,什麼時候也讓來找找你?”
商邵扶著方向盤,聞言不免笑了一聲:“你當初追小溫的時候,是讓追著你跑的?”
商檠業年輕時眼高于頂,誰都不放在眼里,上又有兄長頂走了力,養了個紈绔個。父親商伯英讓他跟溫家大小姐聯姻,他是完全不愿的。首先,溫有宜不夠漂亮,放眼港島名門,也就是個中人之姿,雖然氣質絕佳,但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能欣賞什麼氣質?其次,聽聞溫有宜枯燥無趣不解風,舉手投足都有許多老古板的講究,更讓商檠業而卻步。
商檠業第一次跟見面時,是掐著點告辭的。吃完晚飯,在外面浪到半夜回去,跟商伯英說,讓他娶這樣的人,除非他死了。
故事的結局,他倒是沒死,人也娶回了家,是他心甘愿費盡周折的,還讓人一口氣生了五個。
了被打趣的對象,商檠業臉上掛不住:“你跟我能一樣嗎?跟有宜也不能比。”
“是,確實比不了,”商邵微微勾著,“會不遠萬里飛到坦桑尼亞找我,你的有宜被你傷了心,只會讓你滾。”
商檠業額角青筋直跳,抱臂搭著的手指無法忍般,充滿煩躁地點著。他從前覺得他的叛逆基因到商陸那兒就過了,收拾服帖了小兒子,后半輩子總可以高枕無憂,哪知道商邵的叛逆姍姍來遲、來勢洶洶。
“如果,”他停頓片刻,“如果我像理你跟于莎莎一樣理你跟,你打算怎麼做?”
“與我無關。”
“什麼?”
商邵再次重復了一遍,用極度彬彬有禮的口吻:“你要怎麼理,與我無關。你祝福,我歡迎,你想拆散,是癡人說夢。”
商檠業沉默許久,沉沉長嘆一聲:“你就這麼喜歡。”
“我就這麼喜歡。”
“喜歡什麼?”
商檠業這一瞬間為他想到了很多個答案。喜歡貌如花,喜歡耀奪目,喜歡乖巧可人懂得逢迎……但商邵沒有直接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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