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沒有用了，他是這樣的人，也已經是這樣的人。

怪就怪，也許不該彼此吸引。

平時從機場來回，總覺得漫長，縱使補覺也覺閑擲，今天卻覺得短，幾十公里，車速那樣快，故事在窗外為浮掠影，快得來不及看清。兩旁行道樹茂盛蓬，有什麼樹一年到頭都在春里，一年到頭都在開著花，這樣好，如果一輩子都在這車里了，其實也不錯。

可是路總會開到盡頭的。

康叔知道們兩個要回家一趟，港·3便徑直駛向那棟小巧的市郊別墅。

胎在花磚路上一陣，是上坡了，到了桃花心木的濃蔭底下，車子穩穩當當地停住。俊儀推開門跳下車，了一個長長松弛的懶腰，繼而回過，看著應從后座下車。

知道不能打擾和商邵，因此懂事地站得遠遠的，和康叔挨在一塊。

“你上次送我的披肩，果然很舒服暖和，這次進組都虧了有它呢。”俊儀天真爛漫地說，“等這條用舊了，你能再送我一條新的嗎？”

康叔點點頭，目視著商邵將應送到門邊。

他直覺有什麼不對勁，可是究竟哪里不對，他說不出。總不能搭個車的功夫，就有什麼變故。

“我不進去了。”商邵站在那道黑鐵藝門邊，像很久以前突然造訪時的景象，彬彬有禮地站著，撳響門鈴，等相迎。

應點點頭：“再會。”

“你開心過嗎？”

應的熱淚幾乎又要涌出。溫暖的微風中，微微偏過臉，靜靜著那高大的桃花心木一會，才轉過來，微笑著說：“每天都很開心。”

“我做得不好。”他說，“下次……”

不會再有下次。

他停住話，應也安靜著，午后的風溫溫熱熱地從兩人之間穿過。

“Rich……”

“我很喜歡它，可是，我照顧不了它。”應攥了手袋的鏈條，“祝它長命百歲。”

商邵莫名笑了一下：“你也是。”

“你也是。”

應與他對著，兩人臉上都掛著笑，跟這風一樣溫溫熱熱。

過了許久，抿起角：“我的命留住了，會活很久的。”

現在分開，一定好過兩三年后結束。都懂的，其實，真的擁有過一年的快樂的話，分開時，還能活嗎？你看現在還能微笑，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里不覺得吃力，便說明現在一切如常。心臟底下一陣過一陣的陣痛，睡一覺就好了。

“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商邵說。

“一定。”應答得很快。

金屬鏈條被的掌心濡，很，很沉，幾乎要攥不住。

不該再有話說，否則這場道別是否太過漫長？商邵上前一步，抱著應的手臂由松至。

“我想過我們孩子的名字。”他最后說，嗓音發，那麼沙啞。

應的眼淚毫無預兆地下。

也何曾沒有想過他們的八十歲。

第73章

《Moda》雜志總部。

一本時尚月刊最重量級的月份，除了金九銀十，便是三月份的開季刊。在三月，各大品牌方競相投放廣告，以便為自己在今年的春夏季時尚消費市場上拔得頭籌。對于《Moda》來說，三月份同時也是中國區創刊的時間，有多一層的紀念意義，也因此，這一期封面人選的重要不言而喻。

銀電梯從主編辦公至降至造型化妝間和攝影棚所在的樓層，穿Joysilly秀場款的主編杏雪，一濃郁春夏氣息，走進化妝間時，一貫快速的腳步飄揚起擺，果然是如一陣春風般拂進忙碌現場。

化妝間，折疊式化妝箱展開數層，滿滿當當的各種墨如料炸開，接線板上，十幾條黑絕緣線蜿蜒纏繞，連接向梳妝上分不清的各種吹風筒、夾板、卷棒，二十幾平的房間，竟同時站了五六名化妝師和化妝助理。

圈頂級的攝影師抱著臂，正和雜志造型總監小聲談，雖然拍攝企劃早就經由品牌、雜志和封面嘉賓三方審核過，但他們還是要為現場的各種微調而換意見。

杏雪的目環視一圈，徑直先往應那邊去了。

“我聽緹文說你最近抱恙，我還跟說不行的話咱們拍攝時間就往后緩緩。”兩手親熱地搭在應上，弓下腰，從鏡子里看著的雙眼：“今天覺好些了嗎？”

應的妝已經上了一半，明亮的化妝燈下，的妝看上去輕薄亮，但事實上，為了打造出這樣無暇的效果，底妝就上了三層，這些厚厚的假面敷在的面容上，令人看不穿原本臉。

“嗯”一聲，不冷淡也不熱，但眼眸微妙地一轉，躲避開了與杏雪的對視。

“我沒事，是緹文關心則。”下意識地轉著手上一枚藍寶戒指。

做時尚這行的，哪個不是火眼金睛？杏雪早先就是頂刊珠寶編輯出，一眼便認出這戒指的來頭，同時浮現腦海中的，還有一連串的零。是第一次見應戴，卻聰明地沒有多問。娛樂圈沒有星會傻到自己去買上千萬的珠寶的，因此杏雪知道，這枚戒指背后的人和事超出了該八卦的界限。

杏雪在這邊寒暄了兩句，才去張乘晚那邊。上次時尚大典，張乘晚的搶軸差點釀直播事故，又正逢杏雪與《Moda》續約、被委任中國區助理總裁的要關頭，肚子里有怨，面上卻笑得如沐春風，問張乘晚：“你代言保健品暴雷的事，理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