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用自己的錢做了很多有益于海洋環保和野生救助的事，站在自然中時，是他最松弛最愉悅的時刻。

他邀請過聽雨，在森林里，那臺高大的銀路虎支起側帳篷，雨點打在防水篷布上，一切都很安靜，他抱在懷里，戴著眼鏡，一手抱，一手夾著書頁，安靜地翻閱著。

很崇拜欽佩他的專注力，裹著毯子聽著他的心跳聲和雨聲眠。

夜晚雨停，森林里的水汽霧，天卻澄靜明亮。銀河倒懸，偶爾傳來枯枝從樹梢折落的噼啪聲，與白天的隆隆雨聲形兩個世界。

應知道很多很多他喜歡的事，知道他喜歡數字3，因為“事不過三”的做事哲學，因為“吾日三省吾更”，因為生日。

可是還不知道他的生日，到底是幾月三號。

“沒有了。”應對張乘晚笑，“他很捉不，不讓別人知道他喜歡什麼的。”

“伴君如伴虎，難怪單到現在。”張乘晚挑挑眉。

眼眶很熱。

他不是這樣的，應想說。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對他人和自己都珍重，所以才顯得格格不。

眼圈紅了，可是眼部的妝容那麼濃，是春天的艷，這份濡的紅便也了應景。

拍攝一直持續到了傍晚，雖然累，但杏雪很滿意，最起碼Greta下半年的廣告續投可以說是妥了。

臨近收工，化妝間如打過仗后般，程俊儀怎麼也找不到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就放在隨小包的夾層里，不過是覺得這里面空調開得熱，避著人了件的功夫，什麼時候丟的，竟然一點頭緒也沒有。

“我就放在這里的……”俊儀在滿坑滿谷的服里翻找。

“會不會是實習生送珠寶回去，沒注意，順便帶走了？”負責對接企劃的明星編輯問，打電話給手底下的助理。

那邊回復品牌已經當面清點過，并沒有多余的一枚戒指。

“不可能丟的。”俊儀臉紅得不正常，額頭冒汗。

杏雪聽聞，了所有進出過這兒和攝影棚的人進來，挨個問。陣仗弄得這樣大，應洗過臉出來，知道來龍去脈，說：“算了。”

“那是——”俊儀張了張口。

“沒關系，你別哭。”應抄起大，平靜地說：“走了，去吃火鍋。”

俊儀用袖口用力揩著眼睛。不走，從傍晚翻找到八點、九點、十點，雜志社人去樓空，留下來陪的工作人員也走了。

大樓的燈滅了一層又一層，只有攝影棚和化妝間的燈始終亮著。

怎麼能找不到？俊儀不信，不信命運能對應這麼差。

找到十二點，終于在一條中抖落出了那枚藍。

俊儀兩手著指環，跪在沙發旁，劫后余生般仰頭深呼吸，眼里熱淚盈眶。

下了樓，想打車，卻看到應的車就停在正門口。走近車邊，那里面昏黃的燈亮著，人也醒著。

俊儀把戒指從車窗遞進去，一句話都沒說。

風從半降的窗邊平行吹過，看著應接過戒指，垂目定定地看著。過了很久，眼淚才掉下來。又過了更久，雙肩抖起來，終于伏在方向盤上放聲大哭。

“可是俊儀，人我找不到了……”斷斷續續地說，“人……我找不到了啊……”

這是自那天從機場回來，程俊儀第一次見應哭。

就站在深夜的車邊，但像被一陣海浪拍得很遠。這種遙遠像陪在應邊的那兩年，無法抵近，哪怕一一毫，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的陪伴是毫無意義的。

兩天后，張乘晚陪著的未婚夫曾蒙，到了商邵的海邊莊園。

這是這座房子第一次接待外客，饒是曾蒙這樣的公子哥，一路開進來時也瞠目結舌，一路到頭了，才曉得吞咽一下。

這塊地就價值七十億，這還是陳又涵友價賣出的，而這只是商邵的一別居，一間暫時落腳的地方。

到了房子，先由傭人帶他們前往茶室，管家林存康候在那兒，頷首致歉：“請稍等，邵董很快過來。”

曾蒙馬上說，是他們來得太早了。

過了五分鐘，張乘晚見到了他們一直夢寐以求想見的男人。

他走進來時，面容在張乘晚眼中從逆至清晰。他量很高，但不給人以高大，而是清雋修長的，加上他面容沉默，舉止優雅，便讓人覺得他生來就離人很遙遠。

他比那場晚宴時瘦，張乘晚看得出。

說來也奇怪，曾蒙與他年紀是相當的，差不了一兩歲，但站在他眼前，養尊優的曾蒙，竟顯得那麼浮而無擔當，像個小孩。

男人經不起比，一比，張乘晚替自己自慚形穢起來。

他還是影迷呢，讓他見了另一半的不上臺面，那種難堪如石塊壘疊，得心口不過氣。

要一直到離開這座房子足夠遠時，張乘晚才會清醒過來，絕不是曾蒙不上臺面，也不是這個大花沒見過世面，而是這個人遠超了仰。踮腳抬頭，也只能看到他腳下的臺階而已，甚至睇不到他鞋尖。

康叔為商邵一一介紹來客。

“幸會。”他出手，簡短地說，金石之聲。

曾蒙握住，覺得他指尖很涼，果然如外界所言，是抱病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