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又震，又是俊儀。

定了定神，劃開接聽鍵。

“俊儀。”

電話那端的俊儀，腳步驀地停下了。氣吁吁，肺部火燒般，空的目一時茫然。聽到聲音，呆了一呆，腦袋轉不了彎。過了兩秒，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應……應……你沒走……太好了，你沒走……”

“我只是……去散了散心。”應的聲音和，眼眶酸地盛不出眼淚：“你別哭，哭什麼？”

“我怕……”俊儀跪坐到雪地里，話語因為不控制的噎而斷續：“我以為……以為你……”

甚至打起了哭嗝，小朋友般。

“是我不好。”應垂下臉，眼淚顆顆砸落，面上笑了一笑：“你去告訴緹文，還有劇組的大家，讓你們擔心了。”

電話從俊儀掌心進雪里，跪著，兩手撐雪里，張著，一邊無聲地大哭，一邊用力用拳砸著地面。什麼都說不出，一顆心，做的，卻像石頭死了。倏爾，又振作了，捧起雪胡地抹干眼淚，撿起手機往前跌撞著起，一邊跑，一邊撥出電話給莊緹文。

“緹文，緹文……”

莊緹文了一下，被栗山攙扶住。仰起面時，眼眶已然潤：“沒事。”喃喃又清晰地說，“沒事。”

套的世界，還需要好一陣子才能回序。

掛了電話，商邵問：“讓直升機載我們下去？”

“不要！”應了一驚，本能地拒絕。

這麼小的村莊，坐直升機空降，很奇怪。

商邵勾了下。這是他兩天以來，頭一次出類似于笑的表。

這個人有膽量自戕離開，現在倒是知道低調了。這些屬于活人的細微緒，比“想喝熱水”更讓他心安。

“那還是我背你下去。”他把挨著椅子放下，站起，“裹好毯子。”

應嗅到了腥味。

憶著，目找到他的手時，呼吸凝住。

被牽住時，商邵的作停住，由著展開他的掌心。一雙養尊優的手此刻皮開綻，凝固住，糊滿了整個掌心指。

都是，應甚至找不到傷口在哪。

眼淚啪嗒掉在上面。

“你的手……”肩膀抖起來。

“沒關系。”商邵不想讓再看。他撤出手，了兩張紙巾按住掌心，冷靜而斬釘截鐵地說：“真的沒關系。”

應仰起眼眸，朦朧的淚眼令看不清他的僵和張。

“應。”商邵了一聲，認真地看著，再度說：“真的沒事，你看著我，我沒事。”

你沒給我添麻煩。也沒有傷害到我。我沒有因為你的存在而有任何不便，也沒有因為你而有任何負累。

信我。

自山腰向下回村，坡度平緩，路況好上許多。

商邵是順著來時的腳步回去的，一步步，用自己堅定寬大的腳印，蓋住渺小虛浮的一串。

尚未進村，就聽到潺潺的溪水聲了。冬季雪山結冰，這水不知是從哪里來的，涓涓的一細流，可。

“沿著溪一直往上走。”應給他指路。

卻是多余。溪流下游，村子后頭，早就站了許多人。看熱鬧的是沒有的，有的目張，有的不明就里，有的將注意力迅速轉到了背著星的男人上，有人劫后余生。

栗山站在最當頭，沈聆回寧市了，是副導演扶著他。他七老八十了，頸上皮松，結突出來，如山石般嶙峋堅，此刻卻滾著。這樣有話難言的優從來不屬于他，是幾十年來的頭一次。

商邵與他靜靜地對著，臉上一表也沒有，過了數秒，他什麼話也沒說，目在出眾的姜特上略過，停了一瞬，轉到莊緹文上。

“帶路。”

栗山的鏡頭語言與現實產生了奇妙的織。人們不自覺退讓開，好讓給眼前這個男人更多空間。

“放我下來。”應在他耳邊輕聲，心窘迫。

瞞不住了。

這樣的出場方式完全不比直升機好多！

“可以嗎？”商邵微微瞥過臉，用只有能聽到音量問。

他臉上表仍然很淡，但在場的人都莫名覺得他溫了一些，剛剛那危險的迫，在接到應時神奇地收斂了——是收斂，而非消失。

應臉頰紅，眼神垂落，點點頭：“嗯。”

他算得上對百依百順，竟真將放落了地。

應還，但站得條順，將手抄回大袖口，落落大方的，歉意地笑：“對不起，栗導，因為他忽然要來，就想去接他，沒想到迷了路……”

頓了頓，神如常，問：“是不是該拍下一條了？”

栗山一瞬間掐了副導演的腕。他深深地看了應一眼，銳利的眼中劃過迷茫和探究，卻在下一秒頷了頷首，臉冷肅道：“下不為例。去試，拍完這條過年。”

劇組人面面相覷，眼珠子快瞪掉出來。不是吧這，都這樣了，還拍？而且……

所有人都拿余覷商邵。

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看，目停一停似乎都是一種冒犯。

他穿得太了，鞋盡，單薄的皮鞋與西裝管都著深，但他卻那麼從容，不見蕭瑟之意。暗淡的天無法遮掩他的氣度，他是天生的上位者，只是沉冷著不開口，就已經讓現場氣氛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