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好準備了。”他說。

“什麼？”商陸愣了一下。

在他理智尚未理清這一句話時，他已經心頭巨震，失控而死死地拉住了商邵的胳膊：“你在說什麼？你他媽……做好什麼準備了？”

商邵沒回他，只是在他握著自己的手上輕拍了拍，亦如從小到大每次有事時，他寬商陸與溫有宜的那樣。

因為演技湛，燈到位，剩余的戲份，應都一條過了。托了的福，今天早了一小時收工，從鏡頭前松懈下來時，整個劇組都在為鼓掌。掌聲持續了能有一兩分鐘，應在這一兩分鐘里深呼吸，抹掉屬于尹雪青的眼淚，繼而從地上站起，微笑著沖各組一一鞠躬，也回以掌聲：“辛苦大家。”

回了休息棚，俊儀給擰好熱巾，卻沒接，閉著擺了擺手，疾走幾步躲進洗手間，扶著洗手盆嘔吐起來。那是剛剛演干嘔戲的生理慣，但吃得又，沒吐出什麼，只覺得口腔里溢滿酸苦。

漱過口洗了臉出來，又是大方甜的應了，接過了俊儀的熱巾敷了會兒臉，揭下來時，商邵已經到了眼前，后跟著一臉輕慢不耐的商陸。

“對我意見這麼大哦。”皺一皺鼻尖，說完就自救地把自己塞進了商邵懷里。

全自送上門的，商邵哪有不抱的道理？他順勢抱住，在水潤的上吮了吮。

應想起什麼，倒吸一口氣，眼睛瞪大，僵在他懷里。

商邵以為哪里不對，眉心一斂，關切地問：“怎麼？”

應：“……那個……我剛剛……去洗手間……”

商陸看不下去，心簡短地補充：“吐了。”

商邵：“……”

“我沒吃東西！所以沒吐什麼！”應兩指并起指天發誓斬釘截鐵，“而且我漱過口了！五遍！不，六遍！”

但，于事無補。

商邵冷靜把人推離懷抱，手指充滿矜貴意味地往旁一倒：“out，一米。”

應：“……”

委委屈屈像道影子般，跟商邵維持著一米的距離，直到吃飯目的地。

這里原先是一個村民的廚餐廳，被商邵租下后，又另外安排了人，了應的專屬食堂。在劇組里，主創和演員的餐標本就高于職工，這樣的特殊待遇倒也無可厚非，何況是人家自己出錢？

商邵的人自然訓練有素，又是用慣了的，到哪里都能把人照顧得妥帖。這一套小班子包括了幫傭、廚師和營養師，最擅長做粵菜，對西餐也頗為通，因此，不過個把月，栗山這厚臉皮就賴這兒不走了，一日三餐都邁步四方步來蹭飯吃，順便把緹文也一起薅了過來，管這師出有名。

現如今臨近殺青，緹文和當中一個副導演先回了寧市，為寧市補拍戲份做籌備，栗山還在找老傅聊事，要晚點才來，溢滿柴火氣息的餐廳里，便暫時只有他們三個人。

應不坐商邵邊，一張大長桌，跟他對角坐，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自覺。

餐桌上，餐已經先布置好，碗碟上墊著餐巾，商陸手一，溫的，可見是怕落碳灰，掐著時間擺出來的。

他哼笑一聲，搖了搖頭。想柯嶼跟他，多深山老林荒郊野嶺窮鄉僻壤都窩過，有什麼條件就怎麼過，全當采風了。倒沒想到能安排這些。

“嫉妒了。”商陸嘖一聲，拈起茶壺倒茶。

好茶，一聞就是老樹，十年至十二年，普洱最好的品味年份。

傭人出來，托盤里并排卷著手的熱巾。將巾一一夾給幾位，問候道：“爺，二爺，應小姐。”

商邵一邊著手，一邊與耳語了幾句，這之后，他放下巾，抬眸對應說：“坐我邊。”

應頂多堅持了兩秒，就心甘愿快快樂樂地換到了他邊的椅子上。

商邵接過了的一雙手，展開一條新的熱巾，細致地過蔥白手指，邊說：“他們煨了山藥湯，先喝一點，暖一暖。”

“只是習慣地反胃了一下，現在好了，沒那麼嚴重。”

商邵幫干凈了手，將白巾扔到一旁，看著眼，十分淡然地說：“還是要喝，聽話。”

應倒是喜歡喝湯的，一盅上來，乖乖地喝了。

栗山怎麼還沒來？不知道被什麼事絆住了，倒是廚房給煮了熱紅酒，水果酒香飄了出來。

應的鼻尖如小輕蹙，完全沒察覺到這是個甜的陷阱。

第93章

等應一杯熱紅酒下肚，栗山才姍姍來遲。

化著雪的天氣，路便泥濘了，栗山一進來，留下一串漉漉的腳印，說：“確實是開春了，改下雨，不下雪了。”

原來外面下了些細濛雨，難怪燈下，他的沖鋒和頭發上都是茸茸的一層雨珠。

商陸給他倒了杯生普：“接下來雪會化得很快，要是沒把握好，就得等下半年雪季了。”

栗山老神在在：“后天晚上就殺青，晚來天雪，不急，先喝酒。”

又轉向應，笑道：“你是已經喝上了。”

應捧著新的一杯暖在手里，跟導演保證道：“只喝一點助眠。”

燈下，的眼眸清澈明亮，瞳孔瞧著似乎比尋常時更圓。

栗山一眼將看穿：“小看上去已經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