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文抱起平板，吁了一口氣后笑起來：“別的工作我能推的都幫你推了，你昨天剛出組，好好休息。”

完行程，外頭天也暗了，兩人走出辦公室，乘電梯直下負二車庫。劇組的商務車在等著，要帶兩人去赴宴。這場宴就不是殺青宴了，出席的導演栗山、總制片莊緹文、影后應，以及海外發行巨頭ARP的執行總裁Ellison。

片子只是剛殺青，談發行為時過早，但莊緹文思路清晰，從某人上學會了走一步預埋十步的做事方式，因此這個局是組的。作為陪同出席的，還有香港電影制片協會一些德高重的老人，栗山也邀了些華語電影屆重量級的制作人、出品人，將這一場宴抬到了舉足輕重的位置。

應是不敢貪杯了，酒再好喝也忍著，但這兒敬一下，那兒一下，不就cheers，到了十點多，也頭重腳輕起來。

緹文送下樓，康叔開的港·3已經在候著了。應蒙好了口罩，練地從商邵那邊上車，子一歪，撲了個空。

“嗯？”眼神迷茫。

康叔和緹文一起扶坐好，讓緹文幫扣好安全帶，繼而解釋道：“爺還在公司，讓我先送你回去。”

車開出去不久，應喝完一小瓶礦泉水，問：“康叔，我們去等他下班好不好？”

康叔從后視鏡中瞥了一眼，確認還清醒著，便酌說：“爺最起碼還有一個小時才結束。”

商邵放了商檠業這麼久的鴿子，又害商檠業睡了快兩個月的次臥，一回集團，商檠業把他的會議從早上八點安排到了晚上十點，全是最高級別，全得執行董事列位出席。至于這多出來的一個小時，是商邵用來簽批公文的，因為商檠業說明早九點他要看到他的思考和批示。

一想到即使香港總部董事長辦公室的燈滅了，商檠業也不過是回到了次臥輾轉反側，商邵心態很穩。

“沒關系，我們就去樓下等他。”應出巾，將沾染晚宴酒氣的臉細細了一遍，又補上了口紅。

邁赫在深夜街頭亮起轉向燈，轉而往CBD方向。

康叔順著應的心意，沒通風報信，同時地問：“要不要去樓上等？樓上有休息室。”

“不要，萬一看到有別人給他紅袖添香。”

康叔咳嗽一聲：“……那您更得上去親自看一眼了。”

確實，還沒見過商邵的辦公室長什麼樣呢。

問康叔要了卡，記清楚商邵辦公室的樓層，并再三謝絕了康叔要送上去的好心。

下車時，高跟鞋崴了一下。

康叔：“……”

“沒關系沒關系，”應拂了下面，深呼吸，“我可以。”

“口罩。”

“對對。”應接過口罩，“幾樓來著？”

康叔不得不第五次重復：“六十八樓。”

應默念兩遍，用他的卡刷開電梯廳。正有一部電梯停在負三，應進去，刷卡，趁自己忘掉前迅速按下了數字。

高速電梯有多快，的心跳就有多快。

他會不會嫌棄不請自來，打擾了他工作？或者說……覺得沒有邊界？應想回去了。可是電梯中途一直沒人搭乘，便徑直載到了六十八樓。

勤德置地這棟樓是寧市CBD地標之一，但辦公樓層只到六十八，更高的則托管給了知名奢華酒店。應原本擔心到了地方還得找一會兒，電梯門一開，就知道自己擔憂多余。

只有一間辦公室的燈是亮著的。

電百葉簾是半闔狀態，影虎紋似的出來，倒映在外間的灰藍地毯上。

應的腳步很輕，怕驚醒他。

靠近門邊才看清是個套間，外側玻璃墻的卷簾拉著，想必是每日理來訪、來電事宜的行政書辦公間，里面那間的門則關著，鉻名牌上寫著「執行董事」。

應輕擰開門，走進去，敲響了里面那間。

寬大的電腦屏幕在某一頁方案展示上停了許久，一側分屏則是一張麻麻的英文報表。商邵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仍在思考中，只是略分了些神問：“哪位？”

好公事公辦，聽著很沉穩，有些冷。

應換了種聲線，有些嫵，說：“邵董，這麼晚了，您要不要吃點宵夜？”

商邵怔了一下。

他的團隊里，并沒人敢用這麼嫵的語氣跟他說話。但說到底這麼大的集團，男的的，不妨礙有人藏了其他心思。

“不用，謝謝。”他語氣無異地推擋回去，也沒興趣出去看一眼。

“真的？”應抿了下，有點委屈，有些氣：“您這麼晚不下班，您夫人不生氣？”

商邵：“……”

HR怎麼招人的？誰提的需求？誰寫的JD？誰負責初面二面終面的？把這里當會所了嗎？

三更半夜的沒人給他使喚，他只能推開椅子起，親自去門口記住這張臉，好讓人資部門明天找約談。

門開時，執行董事的臉黑沉得嚇人：“你是哪個部——”

應雙眼迷離，仰起的眼底燈輝明亮，流淌的恐怕全是威士忌：“我是您的家政——唔！”

被一把打橫抱起。

“哪個家政服務到辦公室，嗯？”

“商先生給的錢多……”應胡說八道，編不下去了，埋他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