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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商監察使》第五百九十九章 神女謫凡,蒼生之道

正午的驕正火,燦爛金黃過廂房的格扇窗肆意灑在桌面,將那淡綠茶水映照得如同金湯。

片片蜷的茶葉舒展,好似翠綠荷葉在水中舞,散發淡淡清香。

一壺茶,一束

如此靜謐、好、舒適的場景,本該閑淡優雅地品茶敘事,可一切因為坐著的那位……

使得人間桃花源,化作金剛降魔地。

“鐵…大人,請茶!”江映雪雙手端著淡紅茶杯,恭敬走到鐵棠側,將茶水高舉過頭頂。

鐵棠先晾了十息。

后見形始終如一,沒有抖起伏,這才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好茶!”

鐵棠大聲贊嘆,旋即又嘆息道:“可不得其味!”

三大霸主戰戰兢兢,本不知道他葫蘆里賣得什麼藥,只能呆滯地附和,點頭不止。

唯獨江映雪此時已經看淡生死,反倒徹底擺正了心態,一拂耳邊秀發,抬頭問道:“為何?”

鐵棠單手放下茶杯,輕聲說道:“正如佳人卿妙,卻不得其真,可惜可惜!”

江映雪一滯,心中想起臨行前師尊那陌生的面孔,冷心的話語,不默然無語。

小心謹慎一生,終日周旋在諸多邪魔中央,無非求一個出人頭地,長生逍遙的機會。

而事實上也做到了。

為紅教教主的親傳弟子,這個份足以讓所有人都高看一眼,有浩大權柄授之,有潑天財富任使,有無上榮

十年前。

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財大氣,何等的權勢滔天。

即便到了今日。

不過巫神境修為的,還能號令眼前這麼多仙神霸主,這已經是世間九九的人都做不到的事。

但江映雪很清醒。

之前師尊的那番話,如同九幽冥的黃泉之水,刺骨冰寒,將徹底澆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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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自己使百般手段,傾滿腹忠心,訴無盡語。

到頭來……

也僅僅是棋盤上一顆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罷了。

與他,與,與它……無二!

愁腸,空悲訴。

謫凡塵,孤家嘆寡人。

噗通!

江映雪呆呆落座,目無神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那滾燙茶湯,如飲酒。

茶水,苦而又甘甜,像極了自己這糟糕的一生。

“大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何須再辱小子。”

“想死?”

“只怕沒有那麼簡單!”

篤篤篤……

鐵棠食指輕叩桌面,每一下都如同曹地府的喪魂鐘在四人心中回

“你們知道什麼,都說一說吧,說得干凈,我自會依法行事,免得爾等多之苦。”

噗通!噗通!

除了斷那位,其余僅剩兩位站立的邪教霸主,也一下就跪了。

“我等知無不言!”

三大邪教,都是百年之新興起的勢力,各自依靠著一批骨干親信,加上諸多流言傳聞,威生生堆起來的存在。

這種組織架構。

論起凝聚力……還不如一些數百年的世家,本談不上有任何信任度可言。

眼下這三位都是仙神霸主,即便去了邪教服,天下也隨可去,怎麼可能將紅教看得比自命還重?

于是。

他們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嘰里呱啦,你爭我搶,紛紛將自己所知一一道來。

有邪教據點,據點中有多,哪些城池埋了邪教暗子,各自又是如何聯絡等等……

唯獨江映雪端坐一旁,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鐵棠聽得很滿意,頻頻點頭,也對紅教的一些部架構、通方式了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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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

三位霸主話語越來越,鐵棠卻仿佛并不滿意。

“紅教教主是誰?”

此話一出。

三人齊齊將目看向了江映雪。

鐵棠驚疑,好奇道:“哦?你們已是人間霸主的角,難道沒有見過紅教教主?”

其中一位霸主抱拳道:“回鐵大人,見倒是見過,但教主實力通天,不曾暴真容,我等本不知道是何來歷。

只聽聞……

似乎是朝廷的人,且勢力不小,在朝堂上也能說上話。

最開始關于人皇絕跡于世的消息,也是親口告訴我們,才讓我等信服的。

親眼見過廬山真面目的人……

恐怕只有江護法了!”

鐵棠橫眼一掃,直視江映雪那水汪汪的桃花眼。

“你說。”

江映雪緩緩搖頭:“無非一死罷了,你手吧。”

“哦?”

鐵棠不急不徐,依舊輕叩桌面:“大約你不知道我現在的本事,從你出現在我眼前,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的來歷,也知道你已經為了棄子。

那位教主……

似乎從頭到尾沒把你放在眼里。

你還要為說話麼?”

江映雪目堅定,視死如歸:“師尊待我有恩,此生無以為報,愿以死償之。”

篤!

鐵棠敲了最后一下,顯得有些無奈,緩緩起

“紅教教主……倒是個人,希有機會領教一二。”

嘎吱!

廂房木門無風自,整整齊齊敞開,像是在恭迎貴人出門。

鐵棠一步一步朝著門口走去,每一步落下,都驚得三大霸主渾抖。

他們知道,自己有可能馬上要死。

不過江映雪卻似乎品出了個中含義,猛地站起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不殺我們?”

嘭!

鐵棠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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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三大霸主瑟瑟發抖,恨不得一把上前堵住江映雪的

安安靜靜讓鐵棠走了不好嗎?

非要挑事?

巍峨昂藏的影佇立在廂房門前,背對著四人:“你來之前……不是已經知道我不會殺你了。”

“為何……”江映雪本不明白,哪怕師尊已經說過類似的理由,可無論是當時還是現在,還是不懂。

鐵棠淡然回應:“玄都是我的傳道之地,你們前來參加我的傳道大會,無論是出于何等目的,我都可以寬恕三分。

聽,可以!

若是在玄都作,包教你們出不了城門半步。

我之道,乃當世正統。

倘若不尊我……永生永世也無法涉足我之大道。”

他話音剛落,影就已消失在四人眼前。

直到此時。

三大霸主才徹底松了一口氣,像是三灘爛泥一樣倒在地上,努力平復那狂跳不已的心竅。

“太恐怖了,他像是一座深淵,我覺我只要掉進去,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來。”

“我眼中,他好似一條遠古真龍,威不可視,在他面前,我甚至沒有出手的勇氣。”

“同為掌道境,怎麼可能差距如此巨大?難以想象,難以想象。”

三人嘆不已,以至于都忘了剛剛出賣紅教的話語,現在又要如何面對江映雪?

不過此時的江映雪,顯然還沉浸在離死劫的喜悅中,同樣沒有意識到四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靠著墻壁浮雕緩緩落,眼角有淚出:“沒死……我竟然真的沒死……他剛剛那番話,是在指點我們如何修煉麼?”

這句喃喃自語,被其他三人聽見,立即想起剛剛鐵棠的話語。

三人皆是仙神霸主般的存在,哪里會聽不懂個中玄機?

“怪不得我等之前遲遲無法門,原來是因為我等不尊他。”

“他是道統開辟者,這條大道皆是由他所辟,倘若不敬不尊,又怎麼可能得了個中大道?”

“我們早該明白的,或許,其實明白,只是不愿這麼做罷了。”

在沒有親眼見過鐵棠之前。

哪怕是再大的名頭,也無法讓他們心服口服,自然更談不上尊崇。

所以邪教也好,祝家三魔也罷,心中對鐵棠不但沒有一敬意,反倒還有一些歹意。

懷著這種心態,自是不可能邁正統大道。

盡管已經明悟原因,可一時半會之間,要讓這些慣于為非作歹的惡徒打心底尊崇鐵棠,那也很難做到。

敬可以敬,但是是敬畏,不是尊敬!

頃。

廂房四人都緩過神來,之前發生的一幕幕,開始在幾人腦泛起。

“江護法……”

有一位霸主剛開口,便被江映雪打斷:“小修為淺薄,剛剛被封閉了五,不曾聽聞諸位只言片語。”

三大邪教霸主一愣,旋即各自對視一眼,暗中傳音不斷。

“如何?是真是假?”

“真也好,假也罷,我等如今只有兩條路,要麼殺了,要麼徹底離紅教。”

現在要保命,當然是裝作沒有聽到,可等回到教中……那就不一定了。”

“玄都城不能手,鐵棠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他很可能現在就在看著我們。”

“邊走邊看吧,大不了離去,以我等的本事,還愁謀不到生計?”

“楊兄所言甚是,便依你所言。”

三人唯唯諾諾,與江映雪之間心照不宣,都沒有再提起剛剛發生的事

江映雪經歷了剛剛一切,仿佛胎換骨,又回到了執掌大權的教主親傳模樣。

“諸位,既然已知正統之,便召集其他人,一起來商議吧。想要說服他們……還需要長老們鼎力相助。”

他們四人見過鐵棠,知道鐵棠有多恐怖,可其他人卻沒有,想讓其他教眾也嘗試邁正統,顯然要先解決一個大難題。

“謹遵江護法之意。”

……

鐵棠出了有間客棧,并沒有施展神通、道法回到七寶山,而是如同一位凡人行于市井街頭。

他要看看自己的道統……如今在玄都城的底層,到底是何模樣。

熙熙攘攘的鬧市,不會因為傳道大會就變得冷落,世間可以沒有正統大道,卻不能沒有柴米油鹽。

道,采霞服氣,那至也得有元神大巫以上的修為。

在此之前,沒有人可以離人間煙火氣。

而玄都城……

并非人人都是元神大巫。

相反。

修為低下的平民百姓才是最多的。

淡淡酒香飄鐵棠鼻尖,右手側的一間酒肆,吸引了他的目

一大群糙漢子,袒,四仰八叉地或躺或坐,壯的筋滲出滴滴汗水,充滿了剛之氣。

“老八,圣尊的道統你學得如何了?”

“天法唯有天人才能學,我這等漢,哪里懂得那等玄機妙法。”

“聽說六胡同的李哥他兒子,聽懂了一些,好像不久后就可以邁其中,到時與我等就是天壤之別了。”

“李哥那能一樣麼?咱們祖祖輩輩都是平頭老百姓,可李哥祖上……那好歹也曾風過。

如今雖然家道中落,但老話不是常說麼,‘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底蘊還在。

年輕一輩只要肯吃苦,出頭的機會比咱們大多了。”

“唉,難得有一樁咱們也能遇上的天大奇遇,不想到頭來……還是沒那福分。”

“話也不能這麼說,圣尊傳道之初,最開始那陣花雨,就給我洗滌了,讓我一舉邁境,以后為巫覡不在話下。

這放在以前……俺想都不敢想!”

“也是,你這代是巫覡,下一代可能就有元神,一代一代傳下去,搞不好老張你的子孫后代,還能封王封侯呢。”

“就是就是,現在的這些世家豪門,當年不也是這麼起來的,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是世家。”

酒肆哄笑一片,紛紛都在互相打趣,誰也沒注意到,路邊有一位過客停留了片刻。

鐵棠一邊走,一邊出右手,五指朝著虛空一抓,無盡仙韻凝聚華落掌心。

隨后他反手一拋,將其化作星點點,散落在剛剛酒肆中那些人上。

見到了,就是緣分,鐵棠可以賜予他們一些造化。

可沒見到的呢?

想到這里,鐵棠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玄都城已經是整個人間除了圣都朝歌以外,最為繁華昌盛之地,這里的百姓幾乎沒有食住行的憂慮。

饒是如此。

許多人限于家世、資質等因素,還是無法修習正統大道。

“我的功法,終究是太難了,別說尋常百姓,就算是七寶山上那批世家子弟,也不過僅有三分之一能夠門。

沒有資質,沒有緣分,沒有造化,三者皆缺者,幾乎不可能修行我之道統。

而這種人……

偏偏是世間最多的!”

鐵棠宣揚道統,除了為壯大已,也是想提高人族整的資質、實力。

只有整個人族都強大起來,才能對抗仙庭、地府,乃至讓神尊宮、道尊殿那些超然實力也不敢輕舉妄

如果僅僅只有部分天驕可以學習他的道統,那他與古往今來的其他創法者……本質上并沒有太大區別!

無非是更強一些罷了。

這種狀況,并非是鐵棠想看到的。

“道演法,法由人,道不能改,法卻能改,我需得再創新法,為天下蒼生奠定未來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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