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青年頓時就喪了氣,不敢再抬頭唐突,他反手指著一個方向,“有、有的,我就住在那頭的苦桑村。”
“那太好了。”
沈離枝笑逐言開,又看了眼李景淮,轉頭對那青年詢問:“不知道那兒有沒有大夫,我……我兄長他自山坡上摔了下來,眼睛就看不見了。”
聽見沈離枝的稱呼,李景淮暗暗皺了一下眉,不過旋即又松了開。
確實,他們還未離被追擊的危險,若是用兄妹的份,打個掩護也說得過去。
他剛松開眉,就聽見耳邊那個陌生的聲音一下雀躍起來。
“兄長?!原來這位公子是姑娘的兄長啊?”
李景淮撇頭‘看’向聲音的方向,從那個快樂的聲音里聽出點蹊蹺。
他在高興個什麼勁?
雖然明知道他看不見,灰的青年還是被他忽而‘看’過來的視線弄得臉皮又紅了幾分。
青年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才高興道:“哦,那啥,若是姑娘要找大夫給令兄治傷眼之疾,那可真是巧了,我師父就是這十里八鄉有名的神醫啊!”
沈離枝此刻最想的事莫過于找個大夫看李景淮的眼睛了。
聞言,喜出外,不由前一步,殷切問道:“當真?!”
“一萬個真!”青年見著亮晶晶的雙目,腔里猶如激起了熱浪,連忙拍著口保證。
李景淮往后拽了下手,把沈離枝前傾的子拉回了原,冷著嗓音問:“這里離村子還有多遠?”
“不遠了不遠了!”灰青年把耙子往后面的簍子一扔,完全沒留心到他的冷意,熱地說道:“我給你們帶路。”
這個灰青年路川,是隨師父客居在苦桑村里的外來人。
苦桑村里人不多,每一個他都認識,沈離枝把撿來的裳給他一瞧,他就認了出來。
“這肯定是老岳家的沒錯了,我前幾日才見他穿過。”
雖然路川在苦桑村里人緣極好,可是把兩個外人帶進村還是被盤問了許久。
李景淮聽著沈離枝對他們解釋半天,村里的人還是懷疑他們的來歷不明。
這個村子也不知道過什麼迫難,似乎很排斥外人。
沈離枝子溫善,被幾人圍著七八舌地盤問,很快就捉襟見肘、疲于應付。
李景淮把往側一拽,自己走上半步,他量極高,一站出來就猶如鶴立群。
“我與‘妹妹’被困樹林一夜,只是有些疲乏了,借地休整一下,等家中仆人尋來,自會離去。”
村中的人都是些普通人,頓時被他的氣勢頓了一頭。
半響才有幾道極小的聲音從人群里傳出來。
“家中有仆人,果然是有錢人家的……”
“我就說,這兄妹長得就不凡,窮鄉僻壤可養不出這樣矜貴的人兒呀!”
“剛剛你不還說他們長著一副騙子的臉,肯定是想來我們方的。”
“呸,你可閉吧,什麼事都給你抖落出去了。”
“肅靜!——肅靜!——”
終于有人把村長請了出來,主持大局。
花白胡子的老人拄著拐杖,出來就對二人和善地道歉,“村里的人對外人有過不好的印象,怠慢了兩位貴客,請見諒。”
沈離枝看了眼李景淮,對著村長道:“村長言重了,是我與兄長二人打擾了,若是貴村有不便之,可否給我們指一條出山林的路。”
路川見沈離枝也不強求要留,現在退而選其次,竟然就要走。
他急忙道:“姑娘,你兄長這個眼睛不找我師父看了?”
沈離枝還沒說話,村長抬起眼審視了一下李景淮,見他目垂而下,不看左右。
“原來這位公子有眼疾,路老常說醫者仁心,不能見死不救、遇病不醫,既然二位與路老有這個緣分,我也不好再強加阻攔,只是我們苦桑村有諸多忌諱,還兩位能見諒。”
沈離枝莞爾笑道:“這個自然,多謝村長收留”
路川連連點頭,夸張地對村長作揖道:“村長伯伯真是大善之舉。”
“嘿小川,從前都沒見過你這般積極,莫不是瞧上人家姑娘了?”
一個聲音打趣道。
路川連忙紅著臉揮手,“我、我這是學習師父的醫道,既然有病人要治,那肯定得治的。”
李景淮朝著他們轉過眼,可惜他并不能看清幾人的面目。
沈離枝察覺到太子的手微微收攏,像是有些不高興那些人談及。
又握了握他的手掌,擔憂他會忽然變卦,不愿意留了。
好在李景淮沒有再開口,只是抿著,任誰看了都是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
“兩位貴客若不嫌棄,村中有不人家屋中尚有閑屋,可供留宿。”村長捋了捋胡須,又去問旁邊的村民,“……你們誰家愿意騰出屋子來,招待一下這二人?”
一個穿著花布棉的婦人舉起手道:“村長,我看這位姑娘面善,不若讓住我家去吧。”
“岳家嬸嬸正巧啊,你家那裳也是這位姑娘在溪下端給你拾回來的。”路川連忙幫著說上好話。
岳娘子靦腆道:“那更要多謝謝姑娘了。”
沈離枝和李景淮累了一夜,此刻渾還臟污難,被這位岳娘子帶回家后就先要來了水,打算清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