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他剛剛才把路公子給攆走，轉頭又說給機會。

怎麼看都覺得是口是心非。

是故意試探的忠心？

沈離枝腦子一團。

以著本，確實不喜歡勾心斗角的生活。

可東宮乃是整個大周第二權勢集中的地方。

想避，卻是妄想。

待在太子邊，將來要面對什麼，心知肚明。

五年吧，就五年。

也算是全了哥哥年立下的誓言。

他們想要的康衢煙月、海晏河清，希終有破曉的時刻。

僅僅幾息的時間，卻猶如漫長的一夜。

李景淮轉著手指上的扳指，不知轉到幾十圈，終于聽見邊人的回應，溫言細語的聲音緩緩響起。

“奴婢自是不會離開殿下。”

喂的曲之后，岳娘子越發覺得兄妹二人好。

將他們當作那種平易近人的世家子弟。

快到傍晚，便開始安置睡覺的地方。

因為岳家只有一間正房，一間客房。

岳娘子想要讓出正房給兄妹，自己去睡柴房。

既是借宿，又怎可麻煩主人家。

沈離枝自是不會接這鳩占鵲巢的安排。

同樣的，也不可能讓太子去睡柴房。

岳娘子見沈離枝如此固執，不由了心思，“不若我再去找一戶人家，借一間房給姑娘睡吧。”

沈離枝：“……可以麼？”

是不怕再走幾步路，只是考慮到太子看不見，若是離得太遠，還是不便照應。

所想，正是李景淮心里想的。

就在岳娘子要再開口之前，他率先打斷道：“不必，我‘妹妹’與我睡一間即可，眼睛不便，我離不了人。”

岳娘子頗有些驚訝，知道世族禮數周全，會有兄長做出這樣失禮的安排，簡直聞所未聞。

不過想到他確實眼睛不便，這里無人能在夜間給他端茶送水，這位大爺恐怕很不習慣。

這樣看，他的這妹妹也極有可能不是一個娘胎生的吧，或許是家中庶出什麼的。

被嫡出兄長使喚，也不足為奇。

岳娘子憐惜地看了沈離枝一眼，見點頭，只好無奈順應了他們的意思，幫他們準備了房間。

沈離枝扶著李景淮進了房間。

雖然李景淮看不見，岳娘子還是細心的在中間拉了一個布簾子，暫分了兩邊。

這間客房原本只有一張床，另外一側放得是從院子搬進來的躺椅。

躺椅上鋪上了曬干的稻草，再墊了一層竹席，暫時充當了一張床。

沈離枝帶著李景淮了一遍從躺椅到他床之間的距離。

“夜里若奴婢沒醒，殿下有事要吩咐，可知道奴婢躺在哪里。”

李景淮沒應可否，又由著沈離枝把他扶到了床邊。

沈離枝給他在床榻邊留下了一蠟燭，留下一句話：“殿下早些歇息。”

山林夜闌，蟲鳴蛙。

幾縷風從格窗里穿了進來，隔布被風得嘩嘩作響。

李景淮睡得淺。

岳家客房的床也并不舒服，木板上鋪了點稻草，再加上一層棉布床墊，翻的時候都還能聽見下草桿子的簌簌聲。

而更主要的是，沈離枝也沒睡。

在咳。

的低咳聲和外面的蟲鳴織在一起，此起彼伏讓人心里一直不得寧靜。

李景淮就是被這擾得睡不著。

這病白日里都是好端端的，反而一到夜里就沒完沒了，纏著不放。

李景淮本想詢問一聲，可一開口卻像是不耐煩道：

“你怎麼還在咳？”

他一聲落下，那邊的咳聲頓時被死死抑住了。

半響過后，才傳來一聲虛弱的‘殿下恕罪’。

然咳疾本是制不住的。

李景淮仰面躺在床上，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即便沈離枝再小心，只能把那咳嗽變得低悶，卻不能完全遏止。

李景淮又側躺了片刻，雖然他看不見，但是聽力還是敏銳，越是注意，聽得越清晰。

最后忍不住，他抬腳就下了床。

抹黑走到躺椅邊，剛剛手一探，他卻在半途就到了一個瘦削的肩膀。

沈離枝居然未躺下，而是背朝著他的方向抱膝坐著。

徒然一只手到自己肩頭，沈離枝嚇得肩膀一抖，險些沒捂住驚。

可旋即，聞到從李景淮上傳來的雪松香氣。

“殿、殿下？”

“你怎麼沒躺下睡。”

“……奴婢這樣就不容易咳了。”沈離枝說完這句話，又捂著咳了小半會。

“就這樣一直坐著，也不睡了？”

李景淮手還沒松開，隨著的咳，還能到肩膀在微。

沈離枝深吸了一口氣息，低聲回答道：“奴婢習慣了，不妨事。”

又是習慣了。

小時候到底有多習慣，竟養得這般不讓人喜。

李景淮沉下臉，那邊沈離枝還在解釋。

“而且這是老病，奴婢寒后總要咳上幾夜，以前小時候房中還有婢……”

李景淮不想聽說這些委屈的事，提聲就道：“過來。”

“？”

李景淮也懶得等反應，手往下到腰的位置就往彎一穿，將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