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把搗碎的藥泥都倒進了一個瓷碗里。
“我呢,最多就是幫他們研制出了一種可以讓人假死的藥,但是我發現他們用這些藥做不好的事,這有悖我的本意,當然就馬上卷鋪蓋逃跑了,這一逃就是四五年吶!”
“他們為什麼現在才找你?”
路神醫聳了聳肩,“誰知道,可能是以前那些藥他們用完了吧。”
他敲了敲瓷碗,“哦,忘記說了,那‘佯死’藥正是他們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藥引子,嗐,我造孽!”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景淮忽而閉上眼,眼睫狂,豆大的汗從他的額角流下。
這個名字,他約有聽過。
是什麼時候聽說過?
應該是還要早些的時候吧,是他母后病倒后麼……
不對不對,那時候上玄天的人還沒影響到上京,應該還沒有宮才是。
可是當初父皇為了給母后治病,召見了很多大夫和士。
是不是鶴溫也在其中?
那段時間,他太慌了,以至于對那段時間里的記憶都混了一團麻繩。
想不起來,更理不清……
沈離枝踩著嘎吱的竹梯上來,進門就看見面朝著的太子。
他閉雙眼,額頭上盡是大汗,看起來就像是在夢中魘著了。
這種況,該不會是他的‘惡疾’又犯了吧?
沈離枝心頭一跳,提快步走到他邊,把小手覆在他前額上,“兄長?你怎麼了?”
李景淮睜開眼,汗水從濃長的睫上滾落,潤了他的眼,像是回暖的春水帶上了霧氣。
“……我沒事。”他聲音略啞,微微揚起頭,慢慢說道:“你去太久了。”
以至于他心里總是不安,就好像會有什麼人把也帶走了。
面對他不悅,沈離枝溫聲道歉。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因為路上遇到了個迷路的年在問路,耽擱了一段時間。”
“迷路?”
迷到苦桑村嗎?
李景淮皺了下眉。
一日前他的暗衛找了過來,不但把上次那些道士留下的護衛解決掉了,還暗暗駐守在了村子四周。
此刻里外都是他的人。
按理不該還這般心緒不寧。
“別擔心,我讓一個村民大伯送他出去了。”
沈離枝本沒有把那個年放在心上。
只是被李景淮的嗓音低低帶過,又不免沉思起來。
明明路上有很多村民,那年偏偏抓著這個外鄉人問路,眼忒不準了。
沈離枝又端詳著太子那散去霧靄的眼睛,上過兩日藥后,這眼睛瞧起來已經有了不同。
他似乎稍微能看出一些廓來,所以視線才會跟著移的方向轉。
背后傳來老人略沉悶的腳步聲。
“新藥好了,你來給他敷上吧!”
這幾日都是沈離枝給他敷藥的,路神醫自然地把藥到手上。
“聽說你們今下午就要離開了,我便把幾天的藥都做了劑,加點水調膏狀就能用了。”
“路神醫不同我們一起走嗎?”
沈離枝原以為李景淮會把路遙一同帶走。
畢竟他里的那個‘惡疾’也需要治療。
而路神醫醫湛,對毒理也有些研究,沈離枝還想趁這個機會問問自己娘親上那個‘病’。
“哦,我打算去隔壁山頭找個地方先躲躲。”路遙晃了一下腦袋,又蹲下,整理起他廢墟里的件。
上玄天的人將這里翻得一團糟,這一兩天他都在收拾。
沈離枝見太子沒有反駁,便知道這二人肯定已經是說好了,只能放下勸說的心。
他們此行還要去跟上皇帝的隊伍,也不方便帶著外人進去。
人多眼雜,萬一讓上玄天的人看見難免又是一件麻煩事。
拿起一柄羊的小刷子把棕綠的藥糊涂在李景淮的眼皮上,仔細地覆了一層又一層。
直到將藥膏用盡,才另取了一條白的紗布帶覆上,在他腦后系。
李景淮眼前徹底變一片黑,鼻腔里充斥著藥的苦味,只有沈離枝的手過他的臉頰,帶來了一溫暖。
“沈姑娘!路神醫!——”
一個大嗓門吼得竹樓里三人都回過神來,“這里有個小兄弟不小心掉進了捕獵,傷了腳。”
沈離枝循著聲音偏頭往門口一看,門口單腳站著的不正是之前那個問路的年嗎?
讓人送他出去,卻兜兜轉轉又被人帶回來了。
“沈姐姐!”年抬頭沖一笑。
兩顆虎牙一咧,笑容燦爛地像是鄰家的年郎。
“是你?”
沈離枝放下手里的東西,剛準備走過去幫村民大伯把傷的年扶進來。
李景淮將合上,像個合攏的蚌殼把路過的小魚徹底困住。
沈離枝的一下被他夾住,還有些站立不穩,只能扶著他的肩膀保持平衡。
“別去。”他抿了下,看起來不太高興。
太子最近都有些離不了人。
可能是因為看不見,所以格外敏,沈離枝也不忍再忤逆他。
聲音輕地像是在安一個孩子,“好,我不去。”
李景淮了這一聲安,就心安理得地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