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說得他也知曉。
可道理誰不懂,能控制的住就不擔心。
李景淮皺起眉,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擱。
咚得一聲,把常喜嚇得一個激靈站直。
李景淮意識到自己又沒控制好力道,抬手了眉心。
不該這樣的。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閉上的雙眼慢慢睜開。
在昏暗的視線里他似乎看見了人影。
那人穿著大袖振著清風,梳著一不茍的道髻,立在雨亭檐下。
他側清俊,眸眼含,目直直注視那個。
李景淮記不清那的表,卻對男人的神還記得很清。
那種慎重又急迫的眼神,帶著一種火中取栗的孤勇。
是他麼?
“鶴行年。”
常喜遽然大驚,“殿下您說小國師?”
沈離枝為何能支走上玄天的人,唯有一個原因。
小國師鶴行年。
沈離枝對鶴行年如何想,倒不好說,只是李景淮能從鶴行年的言語和肢中看出來。
他對沈離枝不一般。
但為何一個在上京待了五年的人會與年僅十五六歲的沈離枝有這樣深的集。
沈離枝從前來過上京麼?
沈明瑤既來過,應該也是來過的。
“我讓你查的沈離枝,現在都查到了些什麼?”李景淮閉上眼,用另一只手著繃的太。
常喜一凜,連忙躬答道:“州知府里的下人都牢靠的,還沒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倒是從市井里能問出些沈府早年的消息,就是沈二姑娘小時候與裴家關系不淺,裴老爺很早前就看中了沈二姑娘,想結下兒親事……”
“這個我也知道。”李景淮叩了叩桌子,哼道:“還用你說?”
沈離枝原本是要裴二公子結親,因為沈明瑤的緣故才作罷了這門親事。
這條消息他甚至不必去查,也能從東宮里的流言蜚語中聽了個齊全。
常喜連忙搖手,“不、不,老奴說的不是與裴二公子的親事。”
“……只是這事興許也和小國師沒多大關系。”
不是和裴二公子,還另有一人?
李景淮微瞇起眼,沈離枝邊倒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富。
“殿下,有路人看見了沈姑娘……”一個暗衛及時回稟。
李景淮來不及再問,起就道:“帶路。”
沈離枝抱著魚缸,跟著飛練往前。
但是周圍的人實在太多,讓沒辦法同時顧及看路和魚缸,飛練便拉著的胳膊,護著過人群。
他們逆著人流,像是倒行的扁舟。
水在手心搖搖晃晃,從魚缸的邊緣溢出,胖頭黑臉金魚在水里無助地隨波搖擺,接連吐出了好幾個泡泡。
沈離枝垂眸看了眼魚,又看向年的側臉,“飛練,你說你不舒服,現在有好些麼?”
剛剛飛練在人群中悶得不上氣來,拉著要找個寬敞些的地方。
在人多的地方,沈離枝也覺得有些氣悶,卻不會像年這樣臉突然就煞白,倒像是突發了什麼疾一般。
飛練回頭對著一歪頭,慢騰騰地道:“妹妹,我記得來時的路上看見那邊有個醫館,你陪我去瞧瞧吧。”
這次他沒有沈妹妹,‘妹妹’這兩字忽然竄耳。
沈離枝不由愣住。
其實仔細看飛練這張臉,臉型和,五清秀,瞳仁尤其黑。
問過他出生地,他說記不清了,只記得是一很多水的地方。
沈離枝下意識覺得,他說得地方是州。
可是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哥哥還會活著。
畢竟是親眼看著殮下土……
興許只是這個年上有一些悉的覺,才讓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
飛練見愣愣看著他,又單手捂起口,急了口氣,“我覺得口悶得好像蓋了十層大棉被,哎喲,呼吸好困難啊。”
沈離枝把他的手臂扶起,又打量了下他臉上滾滾而落的冷汗,不似作偽。
“好吧,不過你不要走這麼快,小心被人撞著。”
“嗯,聽你的。”飛練扯起一抹淺笑,烏黑的眼睛倒映著的臉,澄澈清亮。
沈離枝回頭看了一眼后。
后熙來攘往、人頭攢,早不見李景淮的影。
不過李景淮邊會有暗衛,安全問題倒是毋需擔心。
只是擔心……他會不會生氣?
“哎喲——不走就別擋路。”一個人忽然著他們的側急忙跑過,把飛練都險些撞倒。
沈離枝收回了思慮,不敢再停留,順著年指的方向往前。
到路邊,一抬頭就看見百季堂好大一個招牌掛著,檐下還垂下一條杏林春暖的條幅隨風飄揚。
沈離枝揚手一指,“這兒就有一個醫館,我們去這里看吧。”
飛練抬了抬眼,就虛弱道:“不,這種醫館店大欺客,輒幾兩銀子,我看不起。”
“那如何是好?”沈離枝蹙起眉,見飛練臉上滿是為難。
“那邊、那邊有個小醫館,我們這種窮苦的流浪兒去那里就夠了。”飛練拉著往另一個方向。
沈離枝才抬腳走了幾步,忽然步伐一頓,著前方昏暗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