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統領的聲音在外飛快響起。
“末將惶恐,請殿下恕罪。”
李景淮手挑起一片車簾,從隙中了出去,蒙統領和趙爭二人都垂眼低頭立在窗外。
他此刻心尚好,便沒有怪罪,只是詢問了一句:“蒙統領也要上靈寺?”
這條山路唯一的目的只有靈寺,而蒙持今日一常服,也不像是領皇命來辦差的。
蒙持一抱拳,聲音然道:“末將是來給妻點燈的。”
沈離枝從太子上掙扎了一下就起,退到一側。
李景淮只抬眼看了一下。
“蒙統領節哀。”
他不咸不淡地說完這句,手指便收回,車簾就要落下之際,外面的蒙統領忽而一抬頭。
“殿下!”
李景淮手頓在原,眸往外一瞥。
蒙持立即就結起來,“不知、不知殿下那一次是否看見了末將掉了一個布偶小人,黃麻布、扎著辮,臉上還有兩團紅暈。”
他們最近一次見面就是月前在皇宮的那次。
李景淮聽他描述的,什麼七八糟,擰起眉正要說不知道,他的袖子就給人扯了一下。
他回頭看見沈離枝對他一個勁點頭。
看來蒙持丟的那個布偶是讓沈離枝給撿了去。
他眉心沒松,面上不太愿理會這事。
可是沈離枝揪著他的袖子不放手,倒是忘記是喜歡當好心人。
李景淮眉頭舒開,呵了一聲氣,對蒙持道:“是我的人撿到了,改日給你送去。”
蒙持頓時大松一口氣,看著車簾就要落下,他連忙在外面又道:“不敢勞煩殿下,末將明日登門自取即可。”
太子殿下貴人忘事,只怕等他回頭忘記了,這事就沒有這麼容易再提。
蒙持提著心,聽見里面傳來兩個字‘隨你’。
趙爭和蒙持分開后,馬車繼續往東宮返回。
沈離枝代了撿到布偶的經過,心中有些慨:“蒙統領想必很他的妻,只是他還這樣年輕,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李景淮沒有閑心管閑事,可這件事因為涉及皇宮軍統領,他還是知道一二。
他只是漠不關心的敘述:“他兒十歲那年溺亡,其妻纏綿病榻,同年過世。”
不過上京城傷心人不多他一個,無人會關注他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想知道他還能不能勝任軍統領。
可蒙家世代擁戴皇帝,也絕不允許權職旁落。
“那個布偶可能就是他兒的,幸好我有好好留下。”沈離枝輕輕呼出一口氣,似乎為自己這先見之明到高興。
一個不認識的人,都能這麼心。
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心。
李景淮心里郁結。
就是有,恐怕沈離枝這顆心早就掰千八百瓣,見人就能送出一份關心。
沈離枝還在慶幸,抬頭就撞進李景淮暗涌狂瀾的眼里。
“殿下是和蒙統領關系不睦?”沈離枝猜測太子忽然心不好的原因。
誰又惹了這位太子?
李景淮瞟了一眼,居然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實在離譜至極。
沈離枝眼睛緩緩一眨,還在試圖分析,“那就是政事上有煩心的地方?”
一語畢,兩看皆無言。
太子哼了一聲干脆閉上雙眼,沈離枝莫名其妙地跪遠了些。
一回到東宮,沈離枝就被楊左侍的人請走了。
沈離枝知道楊左侍是太子的娘,在太子心里地位不一般。
而與太子的那些事,這位楊大人會怎麼說,沈離枝心里也沒有譜。
畢竟不久前,太子還想杖斃一個企圖爬床的。
這般的況,有些不好說……
這一路走得忐忑,進門時還險些被門檻絆倒,還是郭知判及時扶住。
“哎呀,沈大人當心。”
沈離枝小臉微紅,連忙先謝過郭知判。
楊左侍慈的嗓音就從八展禽鳥螺鈿屏風傳了出來。
“沈大人莫急,慢慢來就是。”
“是。”沈離枝放緩步子,沉穩地走進室。
楊左侍坐在羅漢床上對招手,“沈大人過來坐,這是州進貢荷葉茶,清新回甘,味道不錯。”
沈離枝彎淺笑,依言坐到了楊左侍另一邊。
荷葉的清香撲鼻,正是州特有的味道,在這讓人悉的氣息里,沈離枝心里那點不寧也煙消云散了。
用過一盞茶后,楊左侍的話題才從閑聊步了正題。
“不知沈大人可知道先皇后仙逝給殿下留下了極大的影。”
著自己帶著手套的右手背,著細膩紗綢下面那骨的凹凸,“殿下還一直在追查先皇后死因的緣由,也一直謹防邊再有類似的事發生。”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楊左侍緩緩褪下手套,沈離枝的目就落在那能出骨頭、皮猶如被重度燒灼過后的手背上。
那只手猶如被腐蝕,有些地方凹出小,有些地方又被新生的拱出小包,這只手就說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很難想象造這樣損傷的時候,這手的主人遭了多大的痛苦。
沈離枝咬住了下,才讓驚呼聲沒有溢出。
楊左侍看見這個反應,還沒等完全把手套摘下就又戴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