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著夏玉瑾忽然開口:“不!我不服!”
皇上氣得口不擇言道:“你這混球還想怎麼樣?!”
“家屬?”夏玉瑾笑了,“李大師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連自己籍貫來歷都鬧不清,他醉心技藝,無妻無子,哪里來的家人?你們難道連這個都沒查清楚嗎?”
京兆尹驚愕道:“他從河西落戶上京,府發來的籍貫上有寫……”
夏玉瑾搖頭:“那份府籍貫是假的!他十幾歲的時候住在東,以造假騙人為生,得罪過厲害角,怕被人追查,便偽造了份東府的籍貫文書,改名換姓,落戶上京。”
京兆尹氣急敗壞道:“欺君枉法,此人該死!”
夏玉瑾冷冷地看著他:“偽造府文書,按律法確實應該死。可是他應該死在菜市口,而不是被人殺死在家中!這依舊是起兇案!”
皇上順了好幾口氣,吹著胡子問:“你認為他是被殺的?那是誰殺的?”
夏玉瑾搖頭:“但我知道他不是會自殺的。”
刑部尚書問:“憑何斷言?”
夏玉瑾道:“李大師不是普通造假的下三濫,他是真正的偽造大師。當年他用白玉玲瓏獅子球騙了我八千兩銀子,我都沒惱,反而欣賞他是個人才,偶爾會在一起喝酒,算是朋友。而且他這個人不好錢財,生活樸素,只對偽造手藝著迷,葉昭的匕首價值不過五千余兩,我和他爭執的原因是因為識破匕首真偽的人不是葉昭,不符合他將東西還回去的原則,吵了半宿,我和他打賭,說李伯年的畫最難造假,我將家里的《秋游圖》拿來給他做一份贗品,他做好后將真假兩張圖放在一起猜,若猜對了,匕首之事就此作罷,如果我猜錯了,便將《秋游圖》送他。如今《秋游圖》還沒到手,他怎舍得去死?”
京兆尹趕道:“郡王爺,你別說話,若他不是自盡的,現場可沒有別人痕跡了。要知道周圍人家還養著七八條狗呢。”
夏玉瑾一時語塞。
葉昭看著京兆尹的脖子,不高興地瞇了瞇眼,半開玩笑道:“何大人家似乎也養了不狗吧?若我想半夜進你家,在你脖子上抹一刀,保管也不會留下半點痕跡,要不要試試?”
京兆尹頓時覺得脖子涼飚飆的,他苦笑道:“那個……葉將軍手高強,不必試了,下相信。”
葉昭又問:“你為何不相信殺死李大師的也是高手呢?”
京兆尹結結道:“他……他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人,誰會用高手來對付啊?”
夏玉瑾腦子里忽然閃過靈,急切道:“若是有人讓他偽造了一樣重要的東西,然后殺人滅口?阿昭你不是說東夏使團可能在打什麼鬼主意嗎?如果他們打的主意就是這件偽造品,要拿來做壞事呢?”
一個偽造大師,一件以假真的重要品,能惹出什麼事?
大家想著想著,忽然有點骨悚然了。
葉昭嚴肅道:“此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必要徹查。”
長平公主遲疑問:“堂弟,此事,你打算如何理……”
夏玉瑾用最堅定有力的聲音道:“我要替他冤報仇!”
葉昭不聲地站去了他邊。
第38章 驚弓之鳥
通常,沒有嫌疑人自己跑去查案的道理。
但皇上嗅到了這件事里的危險氣味,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說準,也沒說不準,只撤回了足令,由得夏玉瑾跑。京兆尹冰雪聰明,立即照辦,將兩人帶去仵作間,讓他們查看李大師的尸。
仵作間臭味熏天,葉昭面不改大步踏,走了兩步,見后面沒人跟上,回過頭去,見夏玉瑾白著臉,捂著鼻子,一副快吐出來的表,葉昭便停下來一邊裝著欣賞旁邊的風景,一邊等他。
過了好一會,夏玉瑾過氣來,他看兩眼正優哉游哉地觀察尸的媳婦,覺得掛不住面子,立刻咬咬牙,端起男子氣概,盡可能裝得毫不畏懼地邁過門檻,走到尸旁邊,大聲道:“總得看看死因,說不準查了什麼。”
負責此案的仵作姓許,從事驗尸已有三十五年,因職業卑賤,升遷無,媳婦也討不著,所以全部心都放在研究驗尸上。他對夏玉瑾懷疑自己的專業,簡直暴跳如雷,拖長聲音,黑著臉道:“郡王慧眼如炬,必定能看出一擊斃命以外的死因。”
夏玉瑾純粹抱著僥幸心理來找蛛馬跡的,被說得有點尷尬。
葉昭卻緩緩開口了:“許老伯的驗尸技絕對是大秦第一的,何大人說你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死亡時間和方式,從無出錯。”
許仵作“哼”了聲。
有本事的人脾氣都大,每天只和尸打道的人格都怪。所以葉昭并不在意他的傲慢,再道:“我自武癡,殺的人也不,對天下常見兵有些研究,對刀劍殺人的方式和死法也很悉,愿與許老伯討教一二。”
許仵作終于想起葉將軍的傳聞,勉勉強強地點了點頭。
葉昭俯蹲下,認真研究傷口,還指探,仔細量了量。
夏玉瑾扶住的肩,強撐著脖子盯著,不怯,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葉昭起:“一刀刺心臟,果斷有力,然后迅速旋轉絞碎,這種死法絕非自殺。”
許仵作道:“對,人自殺的時候會猶豫,匕首刀口不會那麼狠辣干凈,而且進心臟后,雙手無力,不可能做旋轉絞碎的作。我將此事告之何大人……可是他不讓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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