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不修了,后宮的服首飾省點,地方財政調點,戶部的鐵牙里摳出點,總算湊出賑災款。
可是,派誰去賑災呢?
面對,大家紅著眼,爭先恐后,個個忠孝節義俱全。
皇上也知道自己撥下去的錢款,經過層層關節,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部分。他有心嚴厲追查,可自古以來,千里做只為財,當年太祖出平寒,對貪污恨之骨,用剝皮填草的酷刑,還是治標不治本,何況現在建國多年,生活安逸,豪門大族里姻親關系盤錯節,朝廷上下相護。若不在貪污上睜只眼閉只眼,他就真孤家寡人了。
如今財政艱難,撥出的賑災款項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正常賑災都不夠,實在是沒銀子喂蛀蟲。
蛀蟲們辦事有能力,但喂不飽就不出力,得找個人監督著辦。
江北商勾結嚴重,理起來容易得罪人。
派去監督的員必須絕對信得過,還要份高,不錢,才頂得住權貴們的威利。
天下有那麼完的人選嗎?
皇帝想摳門,左思右想,名單排了不,統統覺得不夠妥帖,愁得頭發都白了幾。
天氣放晴,煩悶之下,他去后花園散心,忽聞前面傳來陣陣歡聲笑語,聽得他更加悶,正想過去訓斥,卻見有個富貴閑人,帶的是黃金碧玉,穿的是綾羅綢緞,角掛著無憂無慮的笑容,蹲在花叢中,手里拿著塊羊,正在勾引他最疼的西番哈狗打滾,惹得旁邊宮太監哈哈直笑。
夏玉瑾:“來,打個滾,天天給你吃。”
“汪汪!”
夏玉瑾:“乖,滾得好,爺給你用黃金打個狗牌。”
“汪汪!”
皇上重重地咳了聲:“吃飽了撐著沒事干?”
“汪汪!”
夏玉瑾趕丟下小狗,眼觀鼻鼻觀心,規規矩矩站去旁邊,垂拉著腦袋,不敢多。
滿朝文武忙得要死,皇帝太子都熬出了黑眼圈,他居然有閑心在后花園玩狗?
皇上黑著臉走過去,近看他充足睡眠養出來的白皮,心里更添憤恨,正要開口訓斥,忽然心念一,轉了十七八個彎的主意,又換了副和藹可親的面孔,嘆道:“最近巡察院的事不忙吧?看你小日子過得滋潤吧?休養得不錯,臉紅潤了不,看起來快活的啊?和媳婦相得也好吧?”
“不忙不忙,和媳婦好的。”夏玉瑾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兩聲。
這些日子來,他坐鎮巡察院,給底下吏們撐腰,罵得過公主,揍得了宗室。讓老楊頭狐假虎威,干起活來風風火火,收拾得上京紈绔不敢鬧事,惡不敢來,明面上的治安好了不,讓言們的控訴也了八九。
大好績面前,懶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廢利用得那麼好,皇上越發覺得自己英明神武,看夏玉瑾也順眼了不,表揚道:“你做起來還像樣,為民辦了實事。這大秦江山的安定,也有你一份功勞。你父親在天之靈看見你那麼有出息,心里定會寬的。”
夏玉瑾第一次給他夸,全骨頭都飄飄然的,興高采烈地謙虛道:“皇伯父過獎了,不過是教訓群沒出息的小流氓,算得上什麼大事?!”
“立了功勞,總該賞的,”皇上敲了下扇子,仿佛想起了什麼,他走近兩步,笑瞇瞇地問,“最近缺錢花嗎?缺錢一定要告訴皇伯父,太后心疼孫子,怕你苦,想賞你個萬兒八千的,千萬別客氣。”
伯父是皇帝,是太后,母親是太妃,哥哥是皇商,媳婦是將軍,家里雙份進項,沒有敗家嗜好,沒有大堆妾室兒孫要養,夏玉瑾是富貴鄉里泡出來的糖人,這輩子缺啥都沒缺過錢,本沒將這點賞銀放心上,拖著他死皮賴臉道:“聽說江北水災,國庫也不富裕,賞錢就算了,捐給災民吧。皇伯父,你把庫里那幅《上京游春圖》借我回家玩幾天吧?或者給我媳婦幾天假,讓我那個,你懂的……早生貴子嘛。”
“喜歡那張畫,晚點讓牛公公給你送去就是,”皇上笑得更開心了,“你好歹也是我最疼的親侄子,老是穿綠袍,站在兄弟里也不像話,不如給你升個?順便放你媳婦幾天假,讓你們出去好好逛逛,游山玩水,散散心?”
夏玉瑾大喜:“真的?!”
“金口玉言,還能有假?”皇上著胡子,慈祥地看著他,出欣的笑容。
明下,夏玉瑾給他看得抖了抖……
總覺得伯父的臉好像又變黃鼠狼了。
皇上迅速回去,寫張任命書,蓋個大印,往南平郡王府一送,欽差的人選就這樣定了。
68.漠北飛鷹
賑災要做什麼?
“沒什麼難的,”黃鼠狼拍著侄子的肩膀,語重心長吩咐:“不過就是去戶部領錢,跑路,發發安民公告、等糧食運到后,督促手下給糧舍粥,閑著沒事就去鄉鎮溜達兩圈,和平民百姓喝喝茶,聊聊天,看看有沒有員瞞報災,最后買點土特產回家,讓師爺給你寫個事后報告的折子,就算傻子都做得來,”他說到這里,稍稍停了停,潤潤,加重語氣道,“只要錢糧到位,賑災能解決就好,其他的事……你隨便玩,輕松玩,不要有太多負擔。”
夏玉瑾出生至今從未離開過上京,對外面大千世界已久,如今難得機會,能明正大地讓母親放他出門玩,哪里顧得上賑災是什麼?于是點頭如搗蒜,拍著脯保證換任務,然后歡天喜地地沖回家,指揮下人打包行李,做足一邊干活一邊吃喝玩樂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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