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黃昏時分, 顧行簡從政事堂走出來,神有些疲憊。明日便是除夕, 他今日早早地結束政事,想回家陪伴夏初嵐。最近政務繁忙,在家裡的時間很。
雖然懂事,上不說什麼, 但他這個做丈夫的卻不想冷落了。
崇明迎過去, 低聲稟報導:「相爺,暗衛說今日夫人和小公子,五姑娘去街上, 遇到清源縣主一行。李將軍的妹妹拉了夫人和五姑娘去一家書坊裡面,不久們就出來了。好像恩平郡王和蕭大人也在。」
顧行簡皺了皺眉, 李婉晴近些日子的確有些太過招搖了。自從李秉從前線回來被加封了職, 又被皇后定為恩平郡王的妃子以後,便有些飄飄然,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但說到底皇后要的是一個賢惠並且能夠輔佐趙玖的王妃, 李婉晴照此下去, 只會自毀前程。
他聽到崇明說夏初嵐們很快就出來時, 就猜到沒吃什麼虧。他的妻子可不是什麼只會在太底下懶洋洋翻肚皮的貓兒。出利爪的時候, 對方也討不到任何好。讓他在意的反倒是恩平郡王跟蕭家走到一起去了。
眼下的時局微妙, 二人私會的事若是被皇上知道, 恐怕不妙。皇上最忌諱朝結黨營私,更別提一個是皇位繼承人,一個是前朝的皇室。
顧行簡頗為看不懂蕭儉這個人。表面上似乎閒雲野鶴, 不問朝政了。但是朝堂上任何重要的事,又似乎與蕭家有著不可剝離的關係。蕭儉到底想做什麼?
顧行簡又想到書閣回稟的那個關於玉珮的消息,只覺得心頭像有一塊大石著。若嵐嵐真的與蕭家有關,而蕭家在私底下又有什麼圖謀,到時候他夾在皇帝和蕭家的中間,舉步維艱。
崇明去牽了馬過來,顧行簡問道:「我讓你查的關於那塊玉珮的消息,進展如何了?」
「還在調查中。您也知道,蕭家的事不那麼好查。那塊麒麟玉珮傳到令公手上之後,就沒什麼人見過了。也許是被妥善收藏起來了。蕭家倒是有另一塊玉珮,原本在蕭昱上,後來被清源縣主討了去,現在還在手中。」
顧行簡沉片刻,慢慢說道:「你找幾個從蕭家放出去的老僕人,查查令公年輕時候的事。主要是娶妻之前可有跟什麼人有私。也派人再查查,夏柏盛十七年前在不在泉州。」他推測夏初嵐不可能是蕭儉和吳氏的兒,若吳氏真的有過兒,這麼多年不可能不去尋找。
那麼蕭家的傳家玉珮在夏初嵐上只剩下一種解釋。那便是蕭儉將它贈給了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人,那個人又把玉珮傳給了夏初嵐。夏柏盛和杜氏肯定是知的,杜氏不說也許是有什麼顧慮。
這些陳年往事,時隔多年,未必能查到多容。但事關夏初嵐的世,總得盡力去尋找真相。
「是。」崇明回道。
他們騎馬到了裕民坊。暮昏沉,道旁高牆的樹枝出來,葉子幾乎都掉了,只剩下禿禿的枝椏。這個時間,道上沒有什麼行人,異常靜謐。
他們拐進一條偏僻的巷子裡,迎面駛來一輛馬車。這巷弄是他們回家的必經之路,本來就不寬敞,恐怕不能同時容一輛馬車和兩匹馬經過,勢必有一方要讓。顧行簡看那馬車四簷掛著鈴鐸,應當是哪戶眷出行,便勒馬避讓到旁邊。他眼角的餘落在馬伕旁的小廝臉上……這不是莫凌薇邊的小魚?
那輛馬車從他們面前過去,小魚也注意到顧行簡,側頭看了一眼,連忙目視前方。等馬車過去之後,顧行簡細想之下覺得奇怪,莫家應該是在外城的康裕坊,莫凌薇怎麼會出現在城的裕民坊?
這一帶住著很多皇親國戚,也許是哪個私甚好的貴婦人辦了什麼雅集,不足為慮。
「相爺,您怎麼了?剛剛坐在車伕旁邊的小廝好像是……」崇明也發現了小魚。
「與我們無關,走吧。」顧行簡擺了擺手,騎馬回相府了。
等馬車行出去一段距離,小魚才松了口氣,對馬車裡的人說:「老爺,相爺沒看出來馬車裡坐的是您。」
莫懷琮也沒想到會遇到顧行簡,剛剛也嚇了一跳,慢慢說道:「今日就不去別的地方了,打道回府吧。」
「是。」小魚吩咐車伕調轉了方向,往外城的莫家駛去。
……
夏衍正跟著南伯佈置相府,府裡張燈結綵,十分喜慶。都城到紹興需要幾日,太學剛放假,夏衍趕不及回去,便留在相府裡,跟顧行簡和夏初嵐一起過年。
夏初嵐正愁相府裡冷清,夏衍留下來正好。
顧行簡走進家門,看到夏衍爬到梯子上,南伯將燈籠舉給他,叮囑道:「公子,您可要小心啊。」
「南伯放心,我在家裡也做慣這些事,沒關係的。」夏衍輕鬆地一笑,舉起手臂,將燈籠掛在了屋簷下的鉤子上。他的個頭不是很高,夠到那個鉤子有些吃力,他正要再掛第二個燈籠,聽到一個悉的聲音說道:「快下來吧,讓崇明去掛。」
他回頭看到顧行簡,迅速爬下梯子,高興道:「姐夫,您回來了!」
顧行簡點了點頭:「太學放年假了?」
夏衍恭敬地應道:「是,從今日開始只休五日,來回紹興時間不夠,姐姐就讓我留在都城過年了。」
顧行簡一邊聽著,一邊示意崇明將他手中的燈籠拿走。往年這個時候,他都是一個人,邊就南伯和崇明陪著,守歲便是坐在堂屋裡發呆,聽外面的竹聲,有時候也到街上去轉轉,天亮的時候去睡覺,並沒有什麼過年的氣氛。
今年是夏初嵐堅持要在府裡掛燈籠,他也就順著的意思了。
他又問道:「怎麼沒看到你姐姐?」
「顧家來人把去了,好像是顧老夫人找有些事。」夏衍如實地說道。
顧行簡的目沉了沉。趁他不在的時候,將夏初嵐到顧家去,想要幹什麼?
……
崇義到相府來請夏初嵐的時候,夏初嵐也有些驚訝。跟顧老夫人不住在一起,就算顧老夫人不喜歡,但兩人平時也相安無事,不知道顧老夫人忽然去顧家做什麼。
是媳婦,不能違逆婆母的意思,便跟崇義一起回了顧家。
顧老夫人住的堂屋前擺放著幾盆金桔,長勢極好,都有半人高,上面打著紅的結,看上去十分喜慶。
夏初嵐走進去,屋子裡沒有旁人,只有顧老夫人坐在八仙羅漢榻上,豎著墨藍的眉勒,面深沉。是那種慈眉善目的長相,但相久了就會發現的子並不如外表那般容易親近。大概是喪夫早的緣故,拉扯大幾個孩子不容易,格中有很強勢的一面。
「娘將我回來,有何要事?」夏初嵐行禮問道。
顧老夫人抬眼看。今日久違地跟幾個婦人去茶肆裡喝茶閒談,說到最近都城裡的事,頭一樁就是恩平郡王納了個妾,還是夏初嵐的妹妹。那幾個婦人都說夏初嬋不知廉恥,主勾引恩平郡王,還利用顧行簡的勢力,迫使皇后和恩平郡王同意納妾。
顧老夫人完全不知此事,覺那些人說的話都像在的耳,臉上火辣辣的,沒坐多久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口氣不善地說道:「原來你嫁給老五就是圖的這個?先頭讓老五把你的妹妹嫁皇后的娘家,然後又用老五將另一個妹妹嫁進了王府。你夏家一門姑娘都嫁得好了,卻要把老五拖下水!你可知道恩平郡王本來要娶的是李家的姑娘?那李家豈是能夠得罪的!」
「娘,我從來沒有主開口要求相爺幫夏家的忙。」夏初嵐說道,「夏初嬋的確有錯。但跟恩平郡王相遇在前,皇后定李家姑娘為王妃是那之後的事,要怪也要怪恩平郡王沒有事先將此事稟告皇后。至於李家,若將所有事都推在相爺頭上,那也是他們目短淺。」
想起今日李婉晴在書坊裡的言行舉止,對李家就全無好。夏初嬋不自,惹來這些流言蜚語,也很生氣。但夏初嬋畢竟是的妹妹,對外們就是一的。顧老夫人這樣責問,也不能一言不發。
當初二叔二嬸求到這裡來的時候,就知道無論他們幫忙與否,夏初嬋都會是趙玖的妾。夏初嬋懷著趙玖的孩子,皇上知道此事,絕不會讓們母子淪落在外。那可是皇室的孩子,對於膝下無子的皇帝來說自然十分金貴,不可能讓它流落在民間。
所以與其讓二房對他們心存怨懟,以後被有心人利用,多幾個敵人,倒不如順水推舟,讓二房唸著他們這份人。
這些都是夏初嵐的打算,但是一句都沒對顧行簡說過。在看來,顧行簡有自己的原則和方法,不會去幹預。
顧老夫人冷冷道:「你還是一貫的能言善辯。我只是提醒你,不管你以前在夏家如何,現在你們家跟顧家是綁在一起的姻親。你記得約束好家人,不要再給老五惹麻煩。你那個妹妹,也往來。」
夏初嵐沒有反駁。對付老人家,頂也不是辦法。而且輩分上就生生矮了一截,有時候只能以退為進。何況顧老夫人的初衷是為了顧行簡好,這個立場與夏初嵐是一致的。
顧老夫人見沒說話,以為是心虛,心頭的氣順了順,把憋在心裡很久的一個念頭說了出來:「四娘去莊子上幾個月了,也吃夠了教訓。明日是除夕,我想讓回來一家團圓。這件事,你去跟老五說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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