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初不相信高禹川就這樣忘記了。

不甘心，那段對來說如斯好的回憶，對高禹川只是拋卻腦后無關要的經歷。

想找到高禹川問個清楚，但高禹川在學校里太出名了，不論走到哪里，總有一群人簇擁著他。

等了許久，終于找到機會，守到了只有一個人的高禹川。

他打完籃球，一個人在水池邊洗臉。

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了沈瑤初的腳步聲。

小心翼翼地踱步到了他邊，手上握著他送給的項鏈。

他洗完臉，隨手擰了一下水龍頭，水聲應聲停止。他緩緩直起了腰，和的高差瞬間就拉開了。

他臉上不知是水還是汗的水滴簌簌地落，洇了T恤的領口，在壯的上，勾勒出瘦的線條。隨手擼了一下頭發，結上下滾，雖然還是高中生，他已經生得初魅人心的模樣。

見低頭看向自己，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張地直了背脊，大著膽子搭訕：“同學，你好。”

他的眼睛傲慢地瞥向，不耐地問：“什麼事？”

鼓起勇氣說：“高禹川，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以前見過的。”

他神冷漠，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每天至有三四個的，和你說一樣的話。”

他站直了些，視線落在遠，了：“走開。”

他從旁離開，手臂不經意到了的肩膀，力道不輕，疼得一聲悶哼，他卻連頭都沒有回。

高禹川不僅不記得是誰，還把當了學校里的花癡搭訕。

的手心還攥握著他送的項鏈，準備了一肚子的話都沒有機會說，不得不全數咽回去。

沈瑤初很失落，心里也記恨著他的

無，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一直關注著他。

那時候生之間流行編手繩，沈瑤初和蘇曉一起編了一條。

把包裝好的手繩放在了高禹川的屜里。

看到他戴了編的手繩，欣喜若狂，結果第二天，他卻和慕以安出雙對了，來得毫無征兆。

沈瑤初也是在那天才發現，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項鏈不見了。

找遍了家里和學校，都沒有找到。

是巧合還是注定？

他們最后一點聯系也弄丟了。

也許，他早就不記得那個“鄉下妞”，那個暑假，也不過是他無聊生活的一段消遣。

慕以安那樣耀眼的孩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可還是想不通，既然是這樣，他為什麼要對說，不準忘記他，又為什麼要對說，一定會回來找？

這樣逗，很好玩嗎？

也怨恨自己，哪怕是這樣，也做不到討厭高禹川。

的心事在的心底滋生瘋長，把對他的喜歡寫日記，藏在心底，了一個人的事。

十幾年的時間，為了走到高禹川邊，數次改變了自己既定的人生軌跡，做了很多跌破所有人眼鏡的事，再也不是大家眼里的乖乖。

他賜了一傷疤，可還是死心塌地地不肯離開。

正因為看過他慕以安的樣子，才會這般絕

。

他不會，用了那麼長的時間，費了那麼多心思，遍鱗傷了，才終于接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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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地鐵，沈瑤初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蘇曉家。

霓虹閃爍的繁華都市，晚風肆意，帶著初夏的微熱，附近的宵夜店歌聲斷斷續續。

沈瑤初的臉出現在蘇曉家可視門鈴里，可把蘇曉嚇了一跳，趕給開了門。

“姑，這個點兒你怎麼來了？”

蘇曉從鞋柜里拿出拖鞋，遞到沈瑤初面前：“你一個人過來的？今晚還回去嗎？高禹川知道嗎？你媽知道嗎？”

“我是年人了，怎麼就得高禹川知道，我媽知道？”

“那當然啊，你現在是孕婦，不是一般人啊，得監護人知啊。”

“還監護人，別鬧。”

沈瑤初被蘇曉的話逗到了，一整晚霾的心終于出現了一個缺口，艱難地照進了一抹。

沈瑤初換好了拖鞋，跟著蘇曉往里走去。

蘇曉家是標準的140平三室兩廳，很寬敞，近三年換的電梯房，裝修也很現代。和沈瑤初家那種老破舊的風格還是有些區別。

蘇曉常年一個人住，的父母都在鹿港下轄的縣級市開店做生意，以前經常沈瑤初來陪。

蘇曉給沈瑤初倒了一杯橙，坐在了左側的單人位沙發上。

“說吧，今天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突然到我這兒來了？”

沈瑤初拿起了裝橙的杯子，雙手捧著，視線低垂，落在黃橙橙的上。

r> “確實是有事。”沈瑤初想了想，平靜地說：“我想找你借錢。”

蘇曉沒想到是這樣的事，眉頭微挑：“借多？”

“五十萬。”

“……”沈瑤初報出來的數字讓蘇曉沉默了，抬頭，眉心皺到了一起：“怎麼會要這麼多？我沒有這麼多錢。”

“你有多？”

蘇曉為難地說：“二十幾萬，差得有點遠。”

沈瑤初聽到這個數字，顯然是失的。早知道就不該聽周紅麗的，給家里買車，車一直是哥哥家在開，很用，還把積蓄花了大半。

“我手里只有幾萬了，還有什麼渠道能借錢的？”

“為什麼要借這麼多錢？”

沈瑤初握了杯子，低聲說：“我要還給高禹川，他給了我媽五十萬，我媽不可能退的。”

“為什麼要還給高禹川，這五十萬是給的彩禮吧？你也太要面子了，彩禮給了就是你的，憑什麼還啊？”

蘇曉家偌大的客廳燈火明亮，魚肚灰的大理石紋地面倒映著藝吊燈的亮，氣氛靜謐而安靜。

沈瑤初說：“我要離婚，不想欠他那麼多錢。”

蘇曉聽這麼說，表越來越嚴肅，忍不住問：“你來真的？是因為那天吃飯的事嗎？說實話雖然我也氣的，但是也不至于啊。”

“不是。”沈瑤初搖頭：“不是哪一天的哪一件事。”

是很多很多事，是很久很久一來的事。

“那為什麼？”

沈瑤初沉默了片刻，用很平靜的口吻回答：“因為犯賤，也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