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一眾人聽到這話都愣了愣。

書房和棲宮離得遠，他們都看不清屋檐上那到底是何許人。

只能瞧見棲宮那邊又是起火，又是大打出手，一個個心里都想著站在屋頂上打翻眾侍衛的那個即便不是死罪，活罪也難逃了，說不定還會累及家人。

這樣的事面前，晏傾不同那姑娘撇清關系也就算了，竟然還在皇上面前說“是我心上人”，這簡直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快啊？

老史一邊想著“晏傾這人平日里看著沉穩睿智得很，怎麼在這當頭竟這樣糊涂？”，一邊上前朝皇上拱手行禮，正要開口說話。

興文帝打量了晏傾片刻，忽然沉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朕過去看看吧。”

晏傾低聲應“是。”

后頭幾個史換了一個眼神，眼里滿是‘皇上這是哪筋搭錯了？’

老史趁機接話說他也要跟過去看看，一幫史七八舌說今日原本就在參王皇后的不是，皇上說王家親眷所犯之過不能怪在頭上，那棲宮出了這麼大的事，總該是王皇后這六宮之主該承擔的。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興文帝說的頭都大了。

反正眾史不管找了什麼由頭，說話難聽或者好聽，言下之意都是‘我等今夜定要去棲宮走一趟’。

興文帝也拿他們沒辦法，扔下一句“你們要跟就跟！”

便拂袖而去。

“臣遵旨！”一幫史齊齊應聲，跟了上去。

皇帝起駕，又有儀仗和一大堆宮人侍隨行提燈奉盞，把沿途宮道照的亮如白晝。

所有人都沉默著，只剩下匆忙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晏傾走在興文帝左后方，穿過重重宮門時，頻頻抬頭看向棲宮的屋檐。

此時的秦灼看著已然不太好。

在高翻來躍去地避開箭羽，還要騰出空來把不斷靠近的侍衛踹下去，明顯有些撐不住了，此時正以手撐瓦，試圖平穩氣息。

火把整個人都映得泛紅。

汗水從臉頰落。

王皇后被七八個宮人侍護在中間，拉著蕭順往邊上退。

蕭順卻一心都撲在怎麼弄死秦灼上，不斷催促著侍衛們，“上！上啊！你們這麼多人還有弓箭手，竟還奈何一個秦灼不得？”

秦灼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眸半瞇著看向地下不斷囂的那人。

琢磨著怎麼讓那個吵死人的家伙閉。

邊上爬上屋檐的侍衛越來越多。

r> 秦灼躲避和出手卻在逐漸變慢。

藥在蠶食僅剩的清明，離最近的那個侍衛一劍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清了，連躲都沒躲。

底下的謝無爭帶著衛同眾人手，好不容易出空來抬頭看了一眼，顯得嚇得魂飛魄散。

“阿灼小心！”謝無爭驚聲大喊，一劍挑飛了持刀砍來的侍衛。

他疾沖數步飛上屋檐護住秦灼，而此刻，那秦灼手中的衫襟已經燃盡了，火燎到的手指時候，直接起把最后那截布料甩在了那個持劍刺來的侍衛臉上。

后者一手護住了自己的臉，執劍卻猛地往前送去。

秦灼卻因站立不穩，整個人往后倒去，落下了屋檐，劍尖堪堪劃破了的襟，還未見。

底下卻有數十個侍衛舉著刀劍等著，只等一落地，眾人便能一起手，頃刻間奪其命。

謝無爭飛掠過去才數步就被侍衛們擋住了去路，他同眾人纏斗在一，明明離秦灼只有十來步遠，可這十來步卻了難以越的距離。

秦灼其實已經分不清自己在哪、在做什麼了，掉下來時，眸中倒映著底下的刀鋒劍尖，神還有些茫然。

衛們見狀，手上的作都頓了頓。

王皇后看著秦灼跌落下來，眼中浮現了快意之。

蕭順笑起來，抬高了下準備看被刀砍劍刺、隕命于此的畫面。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事已定局的這一瞬間。

棲宮外傳來了腳步聲。

一道青影飛掠而來，快如疾風，直奔從高墜落的而去。

手持刀劍的侍衛試圖攔其去路，他一腳踏在其中一柄刀鋒上，借勢而起，手將人接住了，才轉在墻壁上踩了一記，斜飛出去十來步，離了百余名侍衛的包圍才落地，立于靠近大門的空地上。

深秋夜里風疏狂，遍地殺機盈火。

他這一出現，便有寒意隨之而來，寒意滲夜風里，吹得棲宮里眾人都背后發涼。

秦灼一頭長長的墨發被風吹得凌飛揚，有幾縷拂過來人眼睫，的，令他不得不垂眸。

他來勢驚人，踏刀鋒、接住人、飛而去一系列作堪稱行云流水，不帶半點猶豫的。

這一垂眸，卻無端地多了幾分溫。

甚至忘了在第一時間把秦灼放下來。

而秦灼上的藥已經徹底發作，心口燥熱，渾滾燙，猛地落一個冰冰涼涼的懷抱里，舒服地眼睛都懶得睜開了。

抬起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地將其抱住，一邊用臉頰在他懷里不停地蹭，一邊滿足地喟嘆“舒服……”

整個棲宮的人見狀頓時“……”

謝無爭驚魂未定，見狀更是面糾結，一時竟不知該同晏傾說王皇后母子所做之事好，還是先遵循“非禮勿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好。

“晏傾！你好大的膽子！”蕭順眼看著明明就要死了的秦灼被忽然殺出來的晏傾救下，一時間新仇舊恨齊齊涌上心頭。

他損，這一怒，聲調便越發地尖銳像侍了，“棲宮乃是后宮，你一個外臣深夜擅闖乃是死罪，來人啊——”

蕭順下面半句“把晏傾拿下”還沒來得及說出話，棲宮外便傳來了大侍高昂的一聲“皇上駕到！”

而后，帝王儀仗，興文帝邁步而來，臉沉得可怕。

后頭隨行的除了宮人侍，還有史臺那幫言和數百衛。

轉眼間，這棲宮里就站滿了人。

“父皇？”蕭順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會來得這麼不是時候，腳下一，直接跪了下去。

王皇后見狀，連忙福行禮，“皇上！皇上您來了，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把喊了這一聲之后，出一副委屈地不得了的樣子，立馬就把先前按給秦灼的罪名說了一遍，將“本宮好意秦灼過來教導，奈何此頑劣不堪，不聽教導也就罷了，竟火燒棲宮，還打了二皇子，同一眾侍衛纏斗囂著要殺臣妾……”說的比真金還真。

秦灼雖然被藥搞得神志不清，但頻頻聽人提及自己的名字，還是從晏傾懷里抬起頭來，眸勉強睜開一條，看了王皇后那些許久也沒看清是哪個，這會兒究竟在做什麼。

累了，就趴在晏傾肩頭問了句，“唱的哪出啊？這個戲子……我以前、怎麼沒看過？”

王皇后聽到自己當做了戲子，一張臉瞬間就綠了。

周遭的宮人侍們噤若寒蟬。

史們紛紛無言以對“……”

心里卻想著還真別說啊，像王氏這樣的能哭會演的。

任是京城戲班里最紅的角兒看了，也得

嘆一聲這樣的好苗子，不學戲可惜了！

老史看著晏傾懷里的秦灼，甚至覺得有些惋惜這姑娘要是個男兒多好？這到了史臺，絕對能臺柱子！

“皇上，這個秦灼當著您的面就敢如此辱罵臣妾這個一國之母……”王皇后說著，便做垂淚狀。

“起來吧。”興文帝有些看不下去了，手扶了王皇后一把，“你是一國之母，懲治一個侯府小姐怎麼還讓自己了委屈？鬧了這樣？”

“都是拒不擒拿，才鬧了這樣……”王皇后連忙小聲解釋。

興文帝聽得頭都大，轉吩咐大侍把救火的事先安排下去。

這兩人說話間，晏傾被秦灼纏得，愣是騰不出空來說話。

抱得太了。

還老是蹭啊蹭。

上兩層大袖都了，上只穿著二重和里，因為熱襟拉的很大，出了些許春，寬大的云袖也因為抱著他脖頸的緣故，垂到了手腕，出了白皙的藕臂。

“秦灼、秦灼？”晏傾低聲喊的名字，試圖讓恢復些許神志。

奈何完全沒聽見似的，竟還隔著一層衫在晏傾上蹭不夠舒服，已經開始把手進他襟里……

“秦灼！”晏傾的嗓音還是低低的，但音調明顯變得有些慌。

棲宮里這麼多人看著，史們都還沒來得及發力，皇帝皇后正唱著“大戲”。

事正到了要關頭，這個不安分的，倒了最攪他心的那個。

秦灼只顧著怎麼讓自己舒服，其他的全然不管。

晏傾一邊想著把今夜之事鬧大到王皇后母子永無翻之日，一邊還得費力地讓秦灼不在這麼人面前做出過分的舉，還得還得幫著整理襟袖子，免得出點什麼來讓人看了去。

他心復雜，一張俊臉卻越發地面無表，低聲同秦灼道“先別鬧了，灼灼。”

“啊？”秦灼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他。

像是不知道自己只想舒服點，怎麼就算鬧了？

晏傾對上那雙清澈如水的眸，那顆佯裝了多時堅如鐵的心忽然了下來。

滿懷心緒崩塌間，他想起了年時能最快治住小姑娘、且百試百靈的法子……

晏傾在眾人各自算盤著怎麼弄死敵人的要時候，緩緩低頭，垂眸斂去滿目溫，在秦灼耳邊輕聲說“再鬧，我就要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