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被這一句句搞得一愣一愣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來。
顧公子是書到用時方恨,聽他們自小抱著詩詞歌賦過日子的人說話不就酸兩句,越聽越不高興。
“你突然酸個什麼勁兒?本公子聽不懂!”公子爺理不直氣也壯,“說人話!”
秦灼倒是早就習慣了顧公子這說氣就氣的小脾氣。
也不惱,微微笑道“人生已經很苦了,就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多笑笑。”
顧長安沒好氣道:“把與人逗趣說的這麼高雅,本公子還是第一次見!”
“所以我早就同你說了要多讀書嘛。”秦灼話接得極快,“別的不說,吵架懟人詞也能多些。”
顧長安聞言頓時“……”
他就沒見過比秦灼更欠的人了!
這要不是完全打不過,公子爺肯定要上去跟打一架!
一旁的秦懷山見狀,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心道
完了。
我這閨怕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顧長安語塞了許久,到底不能讓這場子就這樣尬在這里,他扔給秦灼一句,“本公子懶得理你!”
而后,轉朝秦懷山道“都怪秦灼打岔,害我險些原本想說什麼。”
秦懷山見狀,連忙問道“長安要同我說什麼?”
“說真的,我是真的很羨慕秦灼有您這樣的爹……”顧長安說著,停頓了片刻。
他不求父輩居高位,能讓自己一生富貴。
像秦懷山這樣,一直關心秦灼,讓在外拼搏的人閑下來的時候,有個溫馨的家可以回就很好。
顧公字這般想著,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才再次開口道“秦灼剛才也說了,的爹爹就是我的爹爹,不知您意下如何?”
秦懷山沒想到顧長安居然把這話當真了,不由得頓了頓,“你的意思是……”
“我想認您當爹。”顧長安的話都已經說出來了,自然也就不再糾結。
公子爺站在榻前,背對著秦灼,面朝秦懷山,說話聲比平時輕了許多,“您也知道我家的那些破事兒……”
顧家的事秦懷山知道的不多,顧長安他爹跟娘原本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兩人到了親的年紀便結了連理,婚后一舉得男,當年還是永安城的一段佳話。
兩人同是商戶出,后來顧長安爹中舉,帶著夫人一道去京城赴任,當之后子就逐漸變了,顧長安他爹一心想著升進爵,學權貴們養了許多姬妾,搞得府里烏煙瘴氣,跟他娘逐漸離心。
后來顧夫人抑郁疾早早離世,顧長安跟他爹關系逐漸惡化,為了跟他爹對著干,書也不讀了,人也不求上進,整日里敗家,了紈绔,又因府中姨娘和庶子庶們不和鬧得飛狗跳,被趕回了永安。
不過到底是因為什麼事鬧得顧老爺把顧長安趕出京城,這事秦懷山就不得而知了。
家丑不可外揚,顧老太爺也不愿意多說。
反正無論是多大的過錯,總歸不會是顧長安一個人的錯。
這些事,秦灼大約也知道一些。
不過顧公子這人吧,平生最恨別人可憐他。
從來不跟人提這些事。
今兒他自己跟爹爹說這些,想來也是真心要認爹的。
“長安啊。”秦懷山想了想了,緩緩道“你這突然的,我也沒給你準備個大紅包……”
顧長安聞言,一雙桃花眼都亮了,“您這是答應做我爹爹了?”
他沒等秦懷山開口,就又道“紅包什麼的不打,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您做了我爹爹,我給你包個大紅包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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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咳咳咳……”秦懷山聽到這話,驚得咳了起來。
秦灼見狀趕上前去幫爹爹拍背。
“我來,我來!”顧長安搶著給秦懷山拍背順氣。
秦灼無奈,只能暫時讓給顧公子。
“好……好了。”秦懷山緩過氣來,不由得虛弱地笑了笑,“只要你不嫌我幫不上你什麼忙就行,平白多了你這麼一個大兒子,我自然是愿意的。”
顧長安笑道“那就說定了。秦灼快讓人沏茶來,我要給我爹爹敬茶!”
“這麼快就你爹爹了!”秦灼說著,朝門外道“來人,沏茶。”
顧長安道“不快點,秦叔反悔了怎麼辦?”
顧公子永安第一紈绔的名頭那可不是吹的。
誰見了他不頭疼?
不得繞道走?
如今好不容易有秦懷山這麼一個不嫌棄他的。
自然得趕把這事給定下。
“不會。”秦懷山道“不會反悔。”
這邊正說著話,采薇沏好茶送了進來。
“給我。”顧長安著急啊,直接就迎上去把茶盞端了過來。
他走回榻前,朝秦懷山鞠躬行禮,“爹爹,請用茶。”
“哎……”秦懷山忽然多出了這麼大一兒子,還有些不太適應,一邊手接過茶盞,一邊道“長安不必多禮,快免了。”
秦灼看著這一幕,心里還高興的。
而此時,送茶進來卻被搶了活兒,只能站在幾步開外的采薇見狀,驚詫萬分地小聲道“這才過了一夜,顧公子怎麼就了姑爺?”
秦灼聞言,無語道“你說什麼?”
“什麼姑爺?姑你大爺?”顧長安反應比還大,轉過來就朝采薇道“我是認爹,不是贅!你瞎喊什麼?記住了,以后要喊我公子!”
采薇嚇了一跳,連忙看向秦灼,“小姐……”
“他說喊公子那就喊公子。”秦灼又無奈又好笑,只能由他去。
“是,小姐。”采薇應了聲,又朝顧長安福了福,“奴婢采薇,問公子安。”
“這還差不多,要賞。”顧長安滿意地笑道“回頭本公子讓人給你們送賞銀來。”
采薇有點懵,但還是低頭應道“多謝公子。”
三兩句話的功夫,秦懷山已經飲過茶。
顧公子見狀連忙手接過茶盞放到一旁的案幾,“爹爹,您這認親禮我也改天給您補上。”
秦懷山笑道“該我給你補上才是。”
“好了好了,你兩相互給就是了。”秦灼借機了一句,“我就想問問,有沒有我那份?”
“有啊。”顧長安應得極快。
快到秦灼都覺著這人好像一直在等自己說這一句似的。
下一刻。
顧長安便開口道“我認了秦叔做爹爹,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
顧公子比秦灼大一歲。
這話原本沒什麼病。
但秦灼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要把今年十八歲的顧長安當哥哥,還真有點做不到。
偏生顧公子還來勁,“俗話說長兄如父,這麼算來,以后本公子就是你半個爹!”
他笑的桃花眼里華泛泛,一臉‘本公子可算扳回一局’的表,得意地不
行。
秦灼聞言頓時“……”
敢你在這等著我呢?
顧長安見秦灼不說話,當即又道“你認不認?要不是不認的話……”
公子爺說話的時候故意把尾音微微拉長,“你爹爹已經是我爹爹,我的錢還是我錢!”
秦灼再次無言以對,“……”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
顧長安這輩子雖然沒遭過什麼大罪,但這半點虧都不肯吃的狡猾模樣越來越像前世的顧有了。
暗暗問自己臉是什麼?
臉值幾個錢?
不就是哥哥嗎?!
我!
秦灼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出一抹笑來,朝顧公子喊道“長安哥哥。”
“哎。”顧長安裝模作樣地回了一句,“阿灼妹妹。”
“我……”秦灼被這一聲‘阿灼妹妹’雷得差點當場翻臉。
偏生秦懷山看得兩人如此,看得那一個一臉欣,“好,真好。”
秦灼又只得生生地忍著。
此時,屋外傳來些許靜,風一般在外頭竄。
秦灼回頭看去,就看見只穿著白里的初五蹲在軒窗上,一雙藍眸清澈如水,正向。
秦灼這才放下心來,喊了聲,“初五,過來。”
年躍下窗來,兩三步就到了秦灼跟前。
他頭發披散著,糟糟的,像是剛睡醒就跑出來了。
秦灼抬手了他的頭發,聲道“你又沒穿鞋,外頭化雪冷得很……”
正說著話,謝無爭追尋而至,“初五果然是找你來了,他跑得太快,我險些沒追上。”
謝無爭一邊說著,一邊從旁推門而,同屋里其他兩人打了個招呼,“秦叔醒了啊,顧公子也在。”
“殿……”秦懷山看見謝無爭就想喊殿下,結果剛說出口一個字,就想起來這人不是大殿下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稱呼。
謝無爭道“秦叔同阿灼一樣喊我無爭便好。”
秦懷山連聲道“好、好。”
“無爭來得正好。”顧長安道“我剛認了秦叔做爹爹,以后我就是阿灼的哥哥,你來做個見證。”
謝無爭聞言,頗有些驚詫道“這是大好事啊。”
“當然是好事。”顧長安道“以后秦灼要是敢對我不客氣,就是不敬尊長哈哈哈……”
秦灼忍不住道“顧長安,差不多得了啊。”
顧長安認個爹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高興地合不攏。
“這樣的好事,顧公子笑的也是應當的。”謝無爭道“馬上就到用午膳的時辰了,不如直接在此擺膳,一道用飯如何?”
秦灼剛要開口,顧長安便搶先應道“好啊。”
謝無爭見狀,又道“我讓人給秦叔熬了參湯,待會兒就會用來。”
秦灼聞言,含笑道“無爭真是溫。”
秦懷山聞言,不得輕咳了兩聲。
秦灼見狀,連忙上前道“爹爹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秦懷山道“沒事兒,就是嗓子有點。”
“嗓子啊。”一旁的顧長安連忙端茶遞了過去,“那喝點茶,潤潤。”
秦灼見狀,不由得慨道“看來,這里也沒我什麼事了。”
正說著,杜鵑端著熱水進來,請過去洗漱。
秦灼洗了把臉,又漱了漱口。
初五原
本是一直跟在邊上的,瞧見那盆水之后就離了好幾步遠。
杜鵑伺候完秦灼,瞧見那狼年在屋里,不由得“呀”了一聲,“初五!你又不穿鞋!”
“再去打盆水來,給初五也洗洗。”秦灼洗漱完之后,整個人都神了許多,笑道“對了,讓采薇把他鞋也拿過來船上,頭發也得梳起來。”
杜鵑應聲去了。
不多時,們同送吃食、參湯的侍一道。
佳肴擺了滿滿一桌。
初五被采薇和杜鵑兩個圍著又又洗的,他原本還很不樂意,朝兩個小婢姐姐哈氣。
像只隨時會攻擊咬人的狼。
秦灼就在邊上用點的那指輕輕敲著桌面。
大有你不聽話,我就點你道的架勢。
初五上次已經夠了不能的痛苦,這回只能委委屈屈地忍著,任由采薇和杜鵑兩個把他來洗去。
小模樣憋屈極了。
等一洗完,他立馬就離兩個小婢遠遠的,杜鵑追著他穿鞋,屋里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秦懷山說“我都躺了好幾天,扶我起來。”
秦灼聽花辭樹說過爹爹沒什麼事了,便與顧長安扶著秦懷山下榻,在桌邊落座。
跟顧公子各自在爹爹一左一右。
初五鬧了一會兒之后,就跳上了另一側的椅子。
在邊上就是謝無爭。
五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秦懷山食不佳,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傷,家中長輩必然憂心不已。
他說“我得回侯府一趟……”
“您的傷還沒好,得多養幾日才好出門,大夫特意代過的。”秦灼道“我昨兒剛回城就派人去侯府同老侯爺和老夫人報過信兒了,您不必擔心。”
秦懷山還想再說些什麼。
謝無爭道“若是秦叔有什麼話要帶去侯府,我讓人替您帶去便是,順便替秦叔問老侯爺和老夫人安。”
他做事妥帖至此。
秦懷山自然也沒什麼可不放心的,便答應了。
“您放心,就算阿灼不靠譜,還有我和無爭不是?”顧長安勸秦懷山放寬心,安心靜養。
公子爺頭一天當秦懷山的兒子,殷勤地不像話,又是幫著盛參湯,又是布菜的。
邊上伺候的侍的沒事做,都面面相覷。
秦灼這個兒本就不進去手,只能吃自己的。
更過分的是顧公子不僅手快,話還多,把秦懷山哄得喜笑開,親父子都沒有這樣和氣的。
初五在旁看得眼睛都瞪大了,有樣學樣地抓了好幾個餡餅堆在秦灼盤子里。
秦灼沒吃,初五還急的直“嗚嗚”,一直用手推盤子催吃。
一頓午飯吃下來,熱鬧地很。
謝無爭輕輕擱下筷子的時候,有人自屋檐一躍而下。
初五聽到靜,立馬就警惕地豎起了耳朵。
“沒事。”謝無爭聞聲安,“應該是宮里遞消息出來了。”
他說著問秦灼,“阿灼吃好了嗎?”
“吃好了。”秦灼放下碗筷起,“爹爹,你們慢慢吃,我通同無爭過去一下。”
秦懷山點頭說好。
秦灼與謝無爭一道出了屋子,穿過長廊,進了后頭的書房。
方才從屋檐上躍下的那人,隨而,抱拳行禮,恭聲道“殿下,線人傳出消息說皇帝昨日剛回宮就醒了,不許消息外傳,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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