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城門守衛見來的是這一位，神都有些為難，讓不讓出城另說，怎麼都得先向行禮問安。

眾人收了兵，行拜禮“拜見三公主，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些時日，皇帝有意把三公主下嫁陸家長子，想借此讓陸家為朝廷盡忠，拼盡全力去打反王曹展鵬的消息早已傳得滿城皆知。

雖說這事明面上還沒定下來，但皇帝近來格外寵這位三公主，準日日出宮玩樂不說，只要不離京太遠，出城也是默許的，如此看來三公主嫁陸家長子那事已然是鐵板釘釘了。

如今蕭婷寵的種種，也就是皇帝想讓這個兒安安分分地嫁過去給的甜頭。

皇帝與公主演的父深，苦煞了他們這些底下人。

趕來讓城門郎封鎖城門的郎將齊永浩行完禮，瞧城門郎他們看見來的是這位三公主都面猶豫，他只得著頭皮開口道“三公主，府走水，恐是辭鏡出逃設下的障眼法，李將軍命末將來通知各城門嚴防死守……”

“你們要抓辭鏡是你們的事，攔著本公主做什麼？”蕭婷沒耐心聽他說完，直接開口打斷。

齊永浩被三公主這話噎了一下。

三公主對公子不同常人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個，只是這事也不好當眾拿出來講。

而且辭鏡在京城多年，卻因病弱極出府，并無深之人，如今放眼整個京城，會在這種時候出手幫他的，只怕就只有三公主一人。

更別說，這會兒天剛亮，蕭婷一向生慣養，不會起這麼早，偏偏今日府走水，就破天荒地起這麼早，還要在這時候出城，實在讓人很難不懷疑！

齊永浩過了片刻，再次開口道“皇上嚴令，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辭鏡出京，此事朝中皆知。公主方才說是奉旨出城，敢問圣旨何在？”

蕭婷沒想到會在這遇到這位衛軍因為過于較真出名的郎將。

明明只是個五品，卻比軍統領還難搞。

也怕自己此時若被穿，要倒大霉不說，還連累公子難以。

三公主心里雖慌，面上卻依舊一副高傲模樣“本公主得的是父皇口諭，哪里要跟你們一樣，一點小事都要圣旨？誰若不信，自己進宮問去！”

一眾城門守衛聞言，頓時安靜如。

唯有齊永浩走上前來，還要再開口。

“齊朗將，你有完沒完？”蕭婷面怒，抬手示意左右侍把車簾掀高一些，“你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說本公主窩藏你們找抓的人？你若真這樣想，盡管上來搜查一番，只是本公主丑話先說在前頭，你若是什麼都搜不出來，本公主可要你好看！”

齊永浩聞言，抱拳道“那末將就得罪了。”

他說完，便跳上了馬車，探馬車來查看。

幾個侍被齊永浩此舉嚇得花容失，往后去，將男扮裝的花辭樹擋在其中。

后者低頭，也做驚慌狀，混在幾個侍中間，讓人完全看不出異樣。

齊永浩掃了眾人一眼，手掀開桌布，去查看案幾底下有沒有藏人，確認無人之后，又敲了敲車底，低頭去聽有沒有隔層……

如此查了一會兒，都無果。

“齊永浩，你放肆！”蕭婷趁機發難，直接拿手上的湯婆子砸齊永浩，“給本公主滾下去！”

后者被湯婆子砸中肩膀，疼得臉都變了，也不敢吭聲。

車廂里的幾個侍見狀，紛紛喝道“公主讓你下去，你不快走！”

齊永浩沒搜到人，只能低頭退出車廂，他下了馬車，就跪在一旁，“公主恕罪！”

“哼。”蕭婷拂袖，看也不看那人一眼，語氣不悅道“本公主要出城，開城門！”

“是是是……開城門！”城門郎看齊永浩都被公主趕下馬車了，哪里還敢多說什麼，連忙讓守衛們把城門打開，讓三公主出城。

侍們放下車簾，馬夫駕車出城而去。

在車廂經過城門的那一瞬間，蕭婷往車廂上一靠，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幾個侍各自起，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花

辭樹端坐其中，拱手，朝蕭婷行了一禮，“多謝公主。”

“你怎麼又謝？”蕭婷一下子還沒緩過神來，見他如此，手想扶他一把，結果剛要到他手的時候又想起來男授不親就立馬收了回來。

托腮，看著花辭樹，“你以前也救過我的，吶……小時候你救我一次，現在我救你一次，算扯平了，你不用謝我。”

花辭樹聞言，想同說清楚，又有些猶豫。

“你是不是有話要同我說？”蕭婷見他有些語言又止，以為他是覺著邊上有這些侍在不方便說話。

連忙道“這幾個都是同我一起長大的，信得過，你想說什麼，盡管說便是。”

花辭樹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不由得頓了頓。

蕭婷見狀，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麼旁人不能聽的，同幾個侍道“你們幾個……轉過去！抬手，把耳朵捂上，捂嚴實了！”

“是。”侍們紛紛轉頭捂耳。

“、公子，你想說什麼可以說了。”蕭婷袖下的手輕輕絞著帕子，其實這些年都沒跟辭鏡靠的這麼近過。

今日坐在一，來日卻未必能再見了。

三公主既張又惆悵。

真真是酸甜苦辣齊上心頭。

花辭樹沉許久，才低聲道“當年救公主的人，并不是我。”

“什、什麼？”蕭婷忽然聽見這話，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花辭樹卻在把這件事說出口之后，忽然覺輕松了不。

他第一次發現

原來說真話，是一件能讓這麼舒服的事。

花辭樹見三公主難以置信的模樣，又繼續道“我自被送京中為質，為保命，早早備下替，我出府時，便讓替易容我，留在府中掩人耳目。”

眾人眼中因病弱足不出戶的質子辭鏡只是假象。

他這些年有許多份，是男扮裝的濟世堂大夫花辭樹，是份神的花公子……

這些花辭樹沒有跟蕭婷說太多，只道“當初宮中夜宴，在湖中救下公主的是我的替，而不是我。”

他說“其實我知道這些年，公主因為當年的救命之恩對我多有照拂，我卻一直沒有告訴公主實，我不是什麼好人，公主要記這份恩，也不該記在我頭上。”

花辭樹數年來在京城如履薄冰，為了活下去，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平安離京，不惜男扮裝。

蕭婷因為激救命之恩，對他好，他并非全然不知。

只是在牢籠，行差踏錯一步，都會命難保。

他不敢同這位三公主說自己有替的事是一個原因。

再者，花辭樹一直覺得自己活得這樣艱難，都是蕭氏皇族害的，蕭婷待他的那點好，完全不足以抵消皇帝來給他帶來的苦。

憑什麼他罪的時候要甘之如飴，得了一點好就要恩戴德？

他覺得自己不借著這個契機去騙蕭婷的，讓為自己做事就不錯了。

花辭樹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同三公主說這事，卻沒想到會在回京這一天，如此大恩。

若是再將當年之事瞞下去，那他實在枉為人。

蕭婷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這些話，全聽懂了，就是覺得這些有點離奇。

腦子有些，只想起來問他“那當初救我的那個人？他還活著嗎？”

花辭樹聞言微愣。

先前秦灼提起這事的時候，第一句也問得“那人還活著嗎”。

他三公主說話自然不能像同秦灼一般放肆隨意，只輕聲道“活著。”

“當初是他跳湖中救我，那時候他病了沒有？”蕭婷又問道“他

如今如何了？”

花辭樹一一作答，“他自練武，底子好，那時候沒病，如今也……很好。”

“那就好。”蕭婷聞言，輕輕地松了一口氣，“還好當初救我的不是你。”

這下，反倒是花辭樹聽了這話，心中滿是愧疚。

蕭婷自顧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當年救我才變了病怏怏的樣子，太醫說你活不過二十歲，我聽了心里很是難過，不知要怎麼彌補你才好，如今看你好好的，還知道救我的另有其人，總算是能放心了。”

還有就是，辭樹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

先前讓人給他送東西，對他好，可這人半點回應都沒有，搞得看了許多“救命之恩當以相許”話本子的三公主沒法以相許不說，還開始懷疑自己這是多不討人喜歡？

若真是公子救了，卻因此一病傷，對半點也喜歡不起來，反倒讓人傷心。

沒有告訴公子，這些天磨了父皇許久，才得到隨意隨意出宮城的準許，每天都蹲在府隔壁的園子里，讓關注著他的靜，就是為了能在要關頭幫他一把。

雖然沒有那麼高明的手段，連日來聽太醫說公子快不行了，還為此擔心不行，但人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件事，怎麼都能盡些力的，今兒不就被讓幫上忙了麼?

不管救的人誰，總歸是家的人，公子倒霉，那人必定也倒霉，公子好了，那人也就跟著好了。

蕭婷把從手從袖子里出來，學著秦灼平日里的瀟灑從容模樣，拍了拍花辭樹的肩膀，“多謝你今日把實告知于本公主。”

花辭樹看著三公主的自稱忽然從“我”變回了“本公主”，還變豪爽的樣子，一下子都被拍懵了。

心下忍不住想秦灼把這幾個公主和高門千金都帶了什麼樣？

兩人把話說開了。

三公主對著他也就沒了兒家的怯模樣，直接問他“已經出城了，你要去哪？”

“就近。”花辭樹緩過神來，“前面紫竹林。”

“好。”蕭婷應聲，便吩咐車夫駕車前往紫竹林。

聲落之后，誰也沒再說話。

只剩下車滾，馬蹄飛踏。

天已然大亮，淡金的灑落人間。

馬車飛馳之間，車簾被風吹。

快到紫竹林的時候，路邊有棵很大的梅花樹，紅梅離枝，翩然而落，有幾片悄然從車窗悄然潛。

花辭樹抬手，接住了其中一片。

他忽然抬眸，看著三公主，問“公主不問問我，那個人是誰？”

蕭婷反問道“問了又能如何？”

十五六歲的正是最艷的時候，的笑卻帶了幾分“命運不饒人，無存天真”的凄。

三公主笑著說“我知道他還活著就好了，有緣自會再見。”

更何況，見了又能如何呢？

注定是要嫁到陸家的。

去年這時候還是蠻任的小公主，如今卻已然了皇帝拉攏陸家的一個件。

老人說，年長大，往往都在扛起家中重擔的那天。

其實，也是。

只是各人要承的重擔，各不相同罷了。

花辭樹還想再說什麼，一時間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此時，前面紫竹林，已經有幾十人在此相候。

馬車就此停住。

車夫道“公主，前面竹林里有幾十人，都帶兵刃……”

花辭樹抬手掀開車簾，朝那邊看去，只見眾人騎馬而立，為首的正是年打扮的風千面。

“千面。”他喊了一聲。

“公子。”風千面聞聲，當即帶著眾人打馬上前，他經過車窗邊的時候，看見坐在里頭的還有三公主不由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