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晞無奈地搖了搖首，但慕淮的這招禍水東引，卻也給了啟發。

慕淮見那些討厭的太妃終于離了椒房宮，便將側人的纖手握在掌心中細細把玩著。

容晞清楚，慕淮回這時，往往是想放松放松，尋些樂子。

縱是皇后，也不能總同言一樣，盡對為帝王的慕淮講些錚言。

容晞想起，前朝的許多皇后不帝王待見的原由也是因著這一點，做正妻肯定會比妾侍為夫主想的更為深遠，但男人卻不一定喜歡人這樣做。

厘清了這些道理，容晞知道自己不僅想坐穩正室份，還想要慕淮的寵。

皇后說到底，也是帝王側的人之一，不可一味地擺端莊的架子，也要討帝王歡心。

或許日后慕淮有了后宮，不再是獨寵。

但這幾年，得努力為慕淮心里最重要的那個人。

思及，容晞沒再多提適才的事，亦沒犯傻到去勸諫慕淮不該那樣對那些太妃。

慕淮牽著，去了椒房宮的偏殿。

二人落座于羅漢床后，慕淮瞧著容晞極的笑靨，卻覺得那笑意毫都未達眼底。

上次帶出宮玩樂時，的笑意是真切的。

如今這笑，卻是帶著刻意討好的偽裝。

自這人做了皇后之后，便無時不刻都在揣測著他的心思，他越寵縱，便越惶恐。

種種表現，還跟從前一樣，是在把他當主子伺候。

容晞知道何時該笑，何時該嗔，招招都稱他的心意。

可慕淮還是覺得，差了些什麼。

轉念一想，容晞還在他側便好。

做了他的發妻，亦平安地生下了他們的孩子，他若再有別的要求，便是矯。

這時令，檻窗外的日頭傾瀉在了羅漢床，偏殿溫暖宜人。

容晞用纖白如水蔥般的玉指剝著澄黃的橘，不讓人想起了那句詩詞——“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

待容晞將橘瓣遞到男人的邊后，慕淮低首吃下了那瓣橘子。

橘的味道，同他心里的滋味一樣。

酸酸甜甜的。

仔細一品，還稍帶著淡淡的。

容晞喂完他橘子后，便笑意溫地用絹帕著男人的角。

眉眼致，專注的模樣很是恬。

慕淮不讓自己沉浸在心中的那點意上，便彎指刮了下小皇后致.翹的鼻頭，溫聲道：“勞皇后隨朕去趟乾元殿，幫朕磨墨。”

容晞溫馴地應了是。

去乾元殿的路上，二人并肩各乘一輦。

容晞從華袖中出了塊絹帕，邊捻著那帕子，邊食指微彎，將其抵在了畔。

適才心里有了算計，和翟太后的私仇樁樁件件地擺在眼前。

翟太后在這世上活一日，.在心頭上的那芒刺就拔.不出來。

容晞坐于華輦上，瞥了一眼側矜貴俊的男人。

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予的。

若想籌謀些什麼，也自是要借助這個男人的力量。

可想讓慕淮幫做的事，很可能會及他為帝王的底線。

縱是男人再怎麼寵，若越過這條線，慕淮很有可能會不容，甚至會殺心。

慕淮近日對翟太后的事，也是頗為糾結。

他也瞥了一旁的容晞一眼，問道：“看朕做甚？又什麼鬼心思了？”

容晞被破了心事，卻細聲細氣地回他：“皇上不看臣妾，又怎知臣妾是在看您？”

慕淮蹙眉搖了搖首，低沉的嗓音帶著無奈的縱容：“愈發牙尖利。”

容晞沒再多言，狀似不經意地又仰首看了看汴京湛藍的天際。

為了不臟慕淮的手，還要除掉翟太后，或許真得做回禍水。

*****

這日巳時前，慕淮在乾元殿中查驗了從各州郡呈遞上來的防旱果。

他東巡時，將防旱的要務給各地的員都布置了下去，回來后亦命戶部撥了銀子，近日又派工部的員去各地負責督造。

但慕淮做事謹慎，還是對那些地方不大放心，怕他們會昧朝廷的銀兩，想著過陣子還要再派些僉都史到各郡縣去監察一番。

卻見格柵窗外，天已然不早。

便覺該回椒房宮，陪著小皇后睡了。

慕淮憐惜容晞弱，雖說興致總是旺盛，但卻會有意的拘著自己，并不敢總是太放肆。

今夜他便準備單單純純地陪著人睡。

汴京冬后，容晞的手腳總是冷冰冰的，他每夜都會替人焐著。

政務暫磬，慕淮至了椒房宮后，卻發現那人今夜竟是沒在殿門口親自迎他。

按說宮人一早便會提前告訴，他會何時至此。

慕淮心中覺得奇怪，卻也沒過多詢問旁的宮人，想著可能是人子疲倦，便先于他睡下了。

他輕聲慢步地走近寢殿后，卻發現容晞非但沒睡，著打扮還格外怪異。

只見那靡膩理的小人雖穿著素白的寢，卻又外罩了件雪狐坎肩，并未如平日一般，披散著長發，反倒是梳了個雙環髻，發上也纏了些絨絨的飾。

瞧著倒像只小狐貍。

慕淮搞不清這人又在同他玩什麼花樣，便沉眉斥道：“穿這樣，何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