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他的肩膀，北堂嘯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在閃爍，最終卻歸於古水無波的平靜：“夙問，你不懂，時至今日，我與之間隻剩得這殘微延的一縷牽絆，若不繼續，我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夙問一時無言，誠然，他不懂得那種牽絆深，更無法理解好友這許多年來的執著，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地去幫他，為這些年來他們患難與共的分，為岐山下他對自己的伯樂一顧，更為當年危難之時他雪中送炭的幫扶！

“好！”夙問向來話不多，但言出必行，這一點北堂嘯再瞭解不過了。

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北堂嘯沉聲道：“兄弟，給你了！”

這種私詭謀，他知道夙問不願參與其中，若是有別的選擇他也不會去他去做這些，可如今，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父皇那邊已經蠢蠢，千方百計想要卸了他手中的權力，雖然況沒有糟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可他難免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為防萬一，隻有夙問前去他才放心。

“放心！”夙問看向遠方，聲音飄散在寒風中——

北堂睿之於韶華長公主，韶華長公主之於北堂嘯，一段，三個人，執念若是能夠那麼輕易化解，那便不能稱之為執念，冥冥之中，自有其宿命，誰又能逃得過呢？

……

這邊，西山大營的訓練仍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從近格鬥到移擊，再到徒手攀爬，原來的二百二十八人如今隻剩下一百二十人，其中還包括已經恢復訓練的陳晨。

對於樓陌不按常理出牌的訓練方式，眾人已經麻木，但樓陌總有各種各樣的方法來重新整理他們的下線——

這一日正好是臘月二十三，深夜醜時，更聲未落，西山大營已是萬籟俱寂，一片安寧。寒雲冷月，偶有風聲赫赫吹得營帳颯颯作響，除了營帳外站崗巡邏的將士，所有人都在睡當中。

一列巡邏的將士經過特訓營帳前，忽而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那兒，領頭的將士心生警惕，連忙上前去詢問：“你是何人？如何深夜在此？”

那人轉回著他，領頭的將士看清對方的麵孔後忙抱拳行禮：“原來是樓教，下失禮了！”

樓陌淡淡揮手：“無妨，你們自去巡視，不必理會我。”

領頭的將士點點頭，帶著一班巡邏的將士離開，還不曾走遠，便聽得一陣急促的哨聲響起——

“急集合！”樓陌凜冽的聲音隨之而來。

巡邏的將士麵麵相覷：“……”

早就聽說樓教的特訓極其嚴格，如今看來還真是要命啊，這大半夜的這麼折騰……

我靠！祁佑在睡夢中猛地驚醒，了眼睛，喃喃道：“我怎麼好像聽到了頭兒的急集合哨？”

“做惡夢呢吧？趕睡吧，別瞎想了！”羅域迷迷糊糊地翻了個，抓起一旁的枕頭扔了過去，下一刻便聽得鼾聲如雷。

陳晨忽然坐起，一臉驚悚：“我，我好像也聽到了……”

這下羅域也猛地翻坐起，三人麵麵相覷了幾秒鐘，齊齊大道：“不好！真的是急集合哨！”

三人連忙一軲轆地從床上滾下來，一邊抓起隨手扔在地上的服鞋子往上套，一邊抬腳踹向邊躺著的人：“都他媽別睡了，頭兒的急集合哨響了，快快快，趕起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正在睡夢中的眾人猝然驚醒，一臉懵地看著他們三個手忙腳地穿服，瞧了瞧窗外的天，不解道：“這不還沒到天亮呢嗎？”

毫不留地給了那人一記暴栗，祁佑沒好氣地罵道：“還等什麼天亮，頭兒這會兒肯定就在帳外站著的，不想死的就麻溜爬起來！”

頭兒，頭兒在外麵？幾人心下一慌，頓時睡意全無，當即掀開被子下床，找服的找服，穿鞋的穿鞋，忙得一團糟。

剛掀開帳子，陳晨就看見樓陌那冰冷黑沉的臉，登時心裡就咯噔一下，完了！

接著出來的祁佑和羅域見狀更是立刻別開了視線，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終於，所有人到齊，集合完畢。

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眾人的心也隨之高高懸起，一個個都目不斜視地盯著正前方，不敢與樓陌對視。

良久，樓陌的聲音在背後涼涼響起：“都睡得好嗎？”

眾人一陣背脊生寒，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不知該如何應答。

“怎麼，不會說話了？”

“陳晨！”樓陌突然喝道。

“到！”陳晨下意識地直了背脊，手心裡全是張的汗水。

樓陌走到他麵前，大聲道：“出列！”

“是！”說著便向前了一步。

“突擊夜訓的要求是什麼？”樓陌厲聲吼道。

陳晨額頭上冷汗直冒，道：“報告教，無論何時何地，聽到急集合哨，半刻鐘必須集合完畢！”

“知道你們今天集合用了多久嗎？”樓陌沉聲道，麵相當難看。

“兩刻鐘，足足兩刻鐘！要是敵人攻城，你們現在早他媽代了！”樓陌隻覺得自己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竄，走到一個人麵前，上去就是一腳，吼道：“鞋子穿反了都不知道嗎？！啊？”

“還有你！”一把扯住一個人的領子，咬牙道：“從營帳出來，箭筒裡的箭撒了一地，留著等我給你撿起來是不是？”

“第一次夜訓，你們就給我出這樣的幺蛾子！好，很好！”樓陌氣得腦仁疼，指著最後一排正作別扭地整理服的一個將士，吼道：“最後邊沒繫腰帶子掉了的那個，五百個俯臥撐，現在就給我開始！”

那人嚇得一哆嗦，手中一鬆，子徹底掉了下來，有幾個人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立刻就被樓陌吼道：“很好笑嗎？”

幾人立馬搖頭：“不，不好笑。”

“不好笑你們笑什麼？！我看你們就是皮！”樓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眾人隻覺得耳被震得生疼，卻是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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