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賀文璋睡得比較安穩。

一來他吃了藥，有助於睡眠，二來於寒舟跟他說了些話，使得他心裏的結化開許多，得以輕鬆睡。

於寒舟卻不敢睡得沉，怕他再次犯病。

夜裏醒來幾次，他的額頭，又他的脖子。見他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出冷汗，溫也比較正常，才放下心來。

如此反複幾次，天慢慢亮了。

又一次，於寒舟將手背輕輕上他的額頭時，賀文璋醒了。

他睜開眼睛，略顯茫然的視線落在的臉上。過了一會兒，他明白發生了什麽，頰上慢慢湧上霞。

“謝謝。”他垂下眼瞼，看起來有點害，輕聲道：“謝謝你照顧我。”

“應該的。”於寒舟說道，收回了手。

然而對賀文璋來說，被的地方，如同著了火，熾熱滾燙，人不知所措，又心生歡喜。

關心他。在他全然不知的況下，照看他，顯然不是裝模作樣，是真的關心他。

“你覺怎麽樣？好些沒有？”於寒舟問道。

賀文璋點點頭：“好多了。”

睡了一覺，他覺好多了。雖然比平時虛弱一點，但是並沒有昨晚那樣難的覺了。

再吃幾服藥，應該就好了。

於寒舟觀察他的氣，的確還行，就道：“不？要不要起床？往常這時你該起了。”

賀文璋仔細觀察，低聲問道：“你呢？你想起嗎？”

於寒舟不笑了：“我的大爺，先把你的病養好了，再想別的好嗎？”

知道他想對好。可是眼下不是時候，他還病著，隻關心睡夠了沒有，讓賴床，合適嗎？

賀文璋有點不好意思，垂下眼瞼道：“好吧，聽你的。”

於寒舟搖了搖頭，對外麵喚道：“來人！”

翠珠等人都在外頭候著，聞聲立即推開門，輕手輕腳地快步走進來。

於寒舟率先下床，站在一邊，由丫鬟服侍著穿打扮梳妝。翠珠等人服侍賀文璋起，於寒舟還聽問道：“大爺早上可好些沒有？”

賀文璋回道：“你們照顧了我一晚上，我能不好嗎？”

聽他的語氣，驕傲又炫耀。

翠珠便抿輕笑，說道：“對大爺一片，大爺可要快些好起來，別擔心才是。”

賀文璋聽到前半句，角是揚著的。聽到後半句，角便抿直了，點點頭：“嗯。”

不多時，侯夫人也打發人來問，翠珠如實答了，然後安排用飯。

這回賀文璋還想打發翠珠等人出去，自己跟於寒舟兩人獨自在屋裏用飯。

翠珠卻不肯，還道：“奴婢們領著月錢卻不做事，回頭給夫人知道了，要賣奴婢等人出去的。”

又說：“大爺若是恤奴婢們，就快些好起來吧，這樣奴婢們懶也不那麽於心不安。”

賀文璋隻得允們留下。

翠珠耐心細致地服侍他用飯。於寒舟坐在對麵，不時打量著賀文璋，發現他真的跟小貓一樣，小口小口的，慢慢吞吞的，可憐又可。

不停看他，賀文璋都不好意思了。但是心裏又暖融融的，甜的，隻覺得被這樣看著，他可以把半桌子的飯都吃掉！

可是翠珠覺著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停了筷子，說道：“大爺用得不，可見常大夫的醫高明，大爺服用了一劑就好許多了。”

說完，朝於寒舟看了一眼，又誇讚道：“還是細心，比咱們會照顧人。從前咱們伺候大爺，總要幾日才能好。就不一樣了，才照顧了一個晚上，大爺就恢複了多半了。”

恢複多半，有些誇張了。但是這話病人聽，沒有人願意自己一直病著。

賀文璋的眉眼舒展著，說道：“你們照顧了我一個晚上，可是辛苦了，去廚房看一看，有什麽好吃的，中午多做一些，給你們補一補。”

於寒舟聽他這樣說，直是好笑。

他哪裏知道昨晚做什麽了？他睡得那樣沉。不過是早上檢查了下他的溫，被他發現了，就誇張這樣。

“大爺心裏裝著呢。”翠珠笑道，“奴婢一會兒就去廚房看一看。”

吃過飯，侯夫人帶著櫻桃來了。

“璋兒，兒，用過早飯了？”侯夫人問道。

“給母親請安。”

“給母親請安。”

兩人紛紛行了一禮，才由於寒舟答道：“回母親的話，已是用過了。”

侯夫人笑著攥住了的手，然後看向賀文璋，打量著他的氣，然後略略點頭：“瞧著是好些了。早上用飯如何？”

“如常。”賀文璋說道。

侯夫人不信，挑了挑眉，朝翠珠看過去。

翠珠便笑道：“昨晚照顧了大爺一個晚上，把大爺照顧得很好，大爺一早起來神就不錯，用飯也順利。”

“啊呀！”侯夫人是信翠珠的，聞言就喜得不行，對於寒舟連連誇讚：“好孩子，可是辛苦你了。”

於寒舟低下頭道：“應該的。”

其實沒做什麽。偏偏賀文璋誇張，給翠珠說了不算，還給侯夫人也說了。招得侯夫人誇，實在人不好意思。

“好孩子，我知道你累了。”侯夫人慈地看著道。

說話時，看向賀文璋，就見他的視線落在於寒舟的上，神掩不住的溫，心中了。

“本來你們父親也要過來看一看的，隻是忽然有急事，他進宮去了，就沒過來。”侯夫人說道，“我看璋兒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還沒吃藥吧？待會兒按時把藥吃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早些年，侯夫人還很年輕的時候，上頭是有婆婆的，很知道婆婆這種存在有多討厭。原本也想擺一擺譜，把年輕時的那口惡氣出一出。

但是兒子娶個媳婦不容易，如果把兒媳婦欺負狠了，兒媳婦回來收拾兒子怎麽辦？

兒子可不住收拾。

因此，待於寒舟便不為難。關心了幾句，就走了。

走後沒多久，櫻桃捧著兩個匣子來了，笑著說道：“這是夫人賞大的。夫人說，大照顧大爺辛苦了，這些給大拿著打頭麵。”

於寒舟翠珠接過了，然後笑道：“母親太疼我了。”

“夫人說了，家和萬事興，就喜歡家裏和和睦睦的。”櫻桃笑著說道，“東西送到，奴婢還有別的事要做，就先告退了。”

送了東西，就走了。

於寒舟進屋，打開兩隻匣子，瞳孔頓時了一下。但見一匣子是各寶石，另一匣子是珍珠。寶石澄澈剔，極好，珍珠粒粒飽滿，又大又圓，看著就人喜歡。

“母親好大手筆。”於寒舟合上匣子，抬頭看向賀文璋，有點作難：“會不會太重了？我也沒做什麽。”

就是夜裏給他了溫，侯夫人便這樣賞賜，於寒舟都不敢拿，怕燙手。

賀文璋卻很滿意，覺得母親很給他做臉，麵上淡淡道：“不值什麽，給你就收著。”

於寒舟聽他說得雲淡風輕的，還以為忠勇侯府多麽富貴，以至於這兩匣子珍珠寶石都“不值什麽”。

“那我就收著了啊？”說道。

賀文璋微微頷首：“給你的，收著就是。”

於寒舟便歡歡喜喜地丫鬟給收起來了。雖然有原主的記憶，出閣前也是養的，但是記憶和緒並不是一回事。自己沒見過這樣多的財寶，此時拿著，就歡歡喜喜的。

心裏想著，以後好好對賀文璋。

嗯，更好一點。

賀文璋見歡喜，也很高興。心中想著，長這麽大，第一次生病的時候還能心好。

“我們今日做些什麽？”轉回，於寒舟看著賀文璋問道，“今日風大，不好出門走走了。母親來過了，我們也不必去正院請安了。大爺想做點什麽，打發打發時間？”

往常賀文璋沒事做的時候，會去書房看看書，寫寫字，作作畫。

但是他這會兒不想了，於是問道：“你呢？你想做點什麽？”

於寒舟倒沒什麽想做的，出閣前就是跟小姐妹們互相下帖子，你找我玩，我找你玩。或者在家裏，被安夫人拘在邊做做紅。有時候也會拉著二哥、小弟下盤棋。再就是聽丫鬟們說笑話，逗樂子。

想了想，做紅的話，並不是很樂意手，而且賀文璋肯定不會這個。

“下棋嗎？”問道。

賀文璋一聽，眼睛就亮了，點點頭：“好。”

“大爺，該吃藥了。”翠珠說道。

賀文璋這會兒不用喂，自己接過碗，一飲而盡。

他喝藥的時候，翠珠已經把棋盤拿了出來，又吩咐小丫鬟將南床下的炕收拾整齊了，請兩位主子鞋上炕。還細心地給兩人邊塞了幾個靠枕，他們下棋。

然後泡茶的泡茶，拿點心的拿點心——雖然大爺不能用，可是大可以啊！

於是，賀文璋喝著沒滋沒味的白水，於寒舟則是喝著甜的花茶，吃著味的點心，慢悠悠地下著棋。

賀文璟擔心哥哥的病，又怕於寒舟不好好照顧他，因此到了太學，找借口跟先生請了假，就回來了。

直奔長青院而來。

一進門，就看到於寒舟和賀文璋在下棋，頓時大怒：“好啊！你明知我哥哥不好，不得累，你還拉著他下棋，耗他的心神！你這人，好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