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玉珠並沒有回答皇帝的問話,只是笑笑道:“蕭妃娘娘一定是希龍子能安泰長便好。”
皇帝半垂下眼眸, 臉上現出了一悵惘, 不過這神閃得太快, 人不易捕捉。
再抬起眼時,他依然是那個平和帶笑的帝王, 只是順著玉珠的話勢道:“既然蕭妃這般想, 朕自然是會全……原先朕也是希能在宮外產子,可是又怕不能理解朕的一番苦心,如今看來, 你們蕭家姐妹都是沒有沾染上世俗陋習,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難得啊, 難得……”
皇帝並沒有停留太久,便起走了。玉珠低頭恭送著聖上離開, 同時心也明白, 自己擅自做主, 沒有徵得二姐的同意, 甚至繞開了堯暮野, 便自決定了二姐腹中龍種的命運。
這場宴會之後, 別人都是輕鬆而心滿意足地出了宴會的大殿,只有玉珠出來轉到無人之時,滿臉的心事重重。
在規謀自己的前途時,從來不會有猶豫不決、後悔連連之時。可是這一次卻擅自替二姐做了主張,心卻約有些落不到底,有些不能確定自己這般是對還是錯。
可是心知肚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若是任由蕭妃回宮產子,恰好又是在白妃娘娘產子關頭,兩宮借子爭寵,無依無靠的二姐便有十足地可能陷於危險之中。
而且最主要的是,就算能有太尉大人的庇佑,讓二姐平安生子。二姐與的孩兒必定從此陷於堯白兩家的鬥之中。皇帝的意思已經是擺明早就下了決定,不讓二姐回宮,立意要讓腹的孩兒為棄子。
這時候與其千方百計迫使皇帝改變主意,倒不如順了皇帝的意思,倒是皇帝對善解人意的二姐生出些愧疚之,雖然這點子帝王的誼在眼裡看來,半文錢也不值,但也好埋下些伏筆,以後再圖謀回宮為皇子正名。
而此事不與堯暮野商量,實在是因為心知堯暮野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想必在堯家的大族長的眼中,二姐也不過是一枚值得利用的棋子,這一點上,他與那個薄的皇上並無本質的區別。
想到這,玉珠倒是慢慢安穩了心,若是能護得二姐周全,就算被誤解埋怨也算不得什麼!
當回轉回自己的安寢的院落時,堯太尉也打獵歸來了,今日他相邀的皆是軍中的一些年輕將領,那位尉遲小將軍也在隨行之列。
其實這幾個將領並沒有資格來行宮陪王伴駕,但是因為皇上與眾位貴胄們在來行宮的路途上走了一段水路,正好需要水軍護衛隨行,所以才也來到了行宮,不過是在行宮外的軍營裡安歇而已。
因為收穫頗,堯暮野要招待這些小將們一起吃喝炙烤。因為在行宮,雖然可以各自烹飪,但不宜生出太多的煙霧,是以此番烹製品,是用和了鹽的紅泥將包裹上,放在爐中炙烤。敲碎燒了的紅泥外殼後,香滿溢,正好用來配酒暢飲。
只是小將們言又止,滿腹心事的模樣。
事實上,江西的水軍調度這幾日便已經開始了。
白水流在朝堂之上,善於經營籠絡人心,一早便拉攏了尉遲老將軍的一些舊部,在江西水軍立之初,便將這些與尉遲老將軍不和的將領委以重任,而這些將領又各有一干自己的親信羽翼,是以尉遲老將軍的信臣幹將便遭到了排。這便是迫舊部的人馬站隊,若是想要繼續保持錦繡前程,勢必要表態一番,與尉遲老將軍決裂。
就在前兩日,皇上已經頒下聖旨要將新舊兩支水軍整合,而以尉遲德賢為首的這些小將們卻並無編制,只能留在舊部,日後也只得駐守在河商道,為來往的商船保駕護航。
是以,這些忠心於老將軍的小將們皆是心懷憤懣之,此番得太尉相邀,也是急於向太尉發洩一番。可是堯太尉卻擺了擺手,言道:“今日來我這,只管吃喝酒,若是有半句牢的,就給我滾出這院子!”
聽到太尉封口,這些小將一時默然,堯太尉看了看,在一干義憤填膺,似有不平之的年輕兒郎裡,只有尉遲德賢面如常,手一把出一塊大大的紅泥裹,砰砰幾下將紅泥外殼敲掉,出裡面滿留,大口撕咬起來。
此人要麼是愚鈍憨傻的不知發洩憤恨,要麼是心思城府夠深,太尉打量著尉遲德賢,心中暗暗思度著。
待得吃完了酒之後,太尉便命侍端來了瓜果,讓他們解解酒和油膩。堯姝亭因為和兄嫂住在同一院落,快夜時,正好立在院中納涼。
俏生生的小姑娘,一淡的櫻花拖尾長,立在自己容貌出眾的嫂嫂旁,不必濃妝豔抹,只微微啟出雪白皓齒,便是一道讓人移不開眼的麗風景。
窈窕淑君子好逑,兩位佳人,自然引得定力不足的年兒郎們頻頻舉目窺。
堯暮野在一邊冷眼旁觀,幾位年輕子弟裡,又是只有那尉遲德賢沒有抬頭,只是埋首大口吃著香甜多的西瓜,那專注而略顯兇狠的樣子,好似從來沒有吃過這等鮮的瓜果一般。
這時堯暮野倒是有八確定,這尉遲德賢就是個傻了的。當前,不知抬頭去看,只顧著眼前的吃吃喝喝,不是傻子又是什麼?
虧得他的那位兄長還想替他求親,要討他的妹妹做弟媳。老將軍作戰英勇,可是就是有些點鴛鴦譜,這個空有一力氣,而無半點謀略的青年,豈能配上堯姝亭?
吃完了水果,幾位小將眼看著要求太尉替他們做主謀劃前程無,便各自起告辭。堯姝亭這時走過來,輕快地跟哥哥說到:“行宮裡有小舟,我與幾位手帕之商議著明日要去湖劃船,可是又擔憂幾個子劃船多有不便,哥哥能否派些水好的人看顧一下?”
堯暮野抬眼看看那幾個沖著自己的妹妹淌著哈喇子的年輕兒郎,便調轉目看向那個目不斜視正準備朝外走去的青年,開口道:“德賢明日可有事?”
尉遲德賢抬首,面無表地說到:“明日要帶船工檢修船隻。”
堯太尉說道:“檢修船隻的事給旁人,你明日帶些人,看顧著小姐們遊玩,萬萬不能們有了閃失。”
於是在同僚們豔羨的目中,尉遲德賢領了一樁護的差事。
堯姝亭看了看尉遲德賢板著的那張臉,下翹起,還微微哼了一聲,似乎並不大滿意哥哥選的這個護衛,可是也沒有說什麼,只步履輕快地回轉了自己的屋子。
而堯暮野回屋後不久,便得了皇帝的急召,說是有事與他商議。
於是玉珠便先自睡下了。
今日在宮宴時,因為飲酒出汗,出來時被迎風吹得有些發冷,所以當太尉與小將軍們飲酒的時候,在室與小姑子吃飯時,並沒有吃下太多,待太尉走後,也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因為腦袋發沉,倒下便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上的被子被人猛地掀開,然後自己被人一把就給拉拽了起來。
“蠢婦!你今日在宮中都與皇上說了什麼?”伴著屋室昏暗的燈,玉珠費力地睜開眼,看著堯暮野面沉地瞪著自己。
玉珠因為被他猛地拉起,胳膊都被拽得有些發疼,不由得小聲地“哎呀”了一聲。
若是以往,堯暮野早就心疼地鬆手了。可是今日他卻將手握得更,是一把將拉下了地來。
“皇帝今日對我說,你懇求皇上讓蕭妃在宮外待產,可是真的?”
玉珠穿著單薄的服站在地上,鞋子都沒有穿好,但是混沌的意識總算是伴著疼痛逐一歸籠了。
原來如此,皇帝果然是個避重就輕的高手,全然不提及自己本來的意思,倒是將這關乎皇子份名聲的大事,盡數推到這麼一個臣子的妻子上來了。
玉珠抿了抿,輕輕說道:“是……”
“蠢婦!你當這是你們鄉下子待產?哪裡舒服便在哪裡生?要知道你這主張便是切斷了蕭妃腹孩兒繼承大統的可能!這麼大的事,怎麼可以不同我商量!”堯暮野語氣冰冷一字一句地痛斥道。
玉珠刻意忽略了關於“小鄉蠢婦”之言,只語氣平和地說道:“聖上早就存了不讓蕭妃回宮之心,這點太尉應該比我清楚,今日聖上突然問起我,我自然是說出了為妹妹的心願,只是希我的二姐平安產子而已,至於後面該如何安排,本就是聖上自己拿定主意啊!這與我又是何干?”
堯暮野當然知道皇帝不蕭妃回宮產子,可是他是誰?他是堯家的二郎!自然有千百個方法,讓蕭妃回宮產子,冊封典,更是會讓的孩兒有朝一日繼承王位,承襲了楊家與堯家君臣百年的佳話。
可是這原本計畫好的一切,卻因為這小婦的婦人短見,無知之言,全數為泡影!這憋氣的鬱悶,簡直比皇帝與白水流暗自商定坑了他的水軍舊部更讓人氣悶。
想到這,堯暮野再也氣憤不過,手便給了玉珠一個。
這清脆“啪”的一聲,竟然讓室的燈搖曳閃了一下。說實在的,堯暮野其實打得不甚重,雖然一時氣急,他也知道這子有多羸弱,不過是想給這日漸囂張忘了分寸的婦人,好好立一立規矩罷了。
可是當他看到這小婦白的臉上立意便泛起了紅印,而眉眼卻毫不見退愈發清冷時,心裡是後悔的。
玉珠並沒有去手輕臉龐,只是一字一句說道:“君一直問,你與西北王郎相比何如?今日一看,王郎豈能與君相比?君這般掌摑婦人的英雄氣概普天之下,又有何人能及?謝大人指點,玉珠領教了。”
堯暮野這一掌下去便後悔了,可是被這小婦人牙尖利地譏諷了一番後,又是怒火直往心頭去撞。
平日裡溫的子,怎麼倔起來堪比糞坑頑石一般?
可是心到底是又了,他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將拉自己的懷裡,好好替一臉頰。
玉珠卻以為他還要打自己,不由得向後一退 ,可是後卻是的鞋子,這麼腳下一拌,人竟然向後一栽,坐到了地上,那後腦勺實實地磕在木桌角上。
玉珠只疼得“哎呦”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便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堯暮野這下可慌了神,連忙抱起大聲地呼喊著太醫。
幸而行宮裡隨行的太醫甚多,當老太醫一路小跑手忙腳地給昏迷不醒的太尉夫人診脈後,再看看那太尉夫人紅腫的小臉,然後角一撇,搖頭歎氣道:“太……太尉大人,老朽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堯暮野心在心都一團 ,看老太醫還在擺龍門陣,當下冷聲道:“這是怎麼樣了,快快照實講來!”
老太醫看了看這個傳聞裡的庶民出的太尉夫人,小心說到:“太尉夫人無什麼大事,不過是一時氣火攻心,加之撞了腦袋,脈不足導致眩暈,一時暈了過去而已……一會老朽便給夫人開些熱敷的藥品,讓快些醒來……只是現在夫人乃是非常時期,大人最好且一火氣,就算要教訓夫人,最好也要等滿了前三月再說,您這麼申斥下去……夫人只怕是要流產了的……”
堯暮野的眼頓時凝結,似乎是有些聽不明白太醫說的到底是什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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