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的信兒還沒有送回去,方萬金的娘已經追到了揚州。在貢院外堵住了方萬金,哐哐就是兩掌。
“臭小子,你怎麼就不懂這個道理,人各有命,你天生就沒有做的命!”
“我不稀罕做,我就想討個公道……哎呀……疼死了,你再打我,我可就要生氣了!”
“徐靖宇什麼下場?他娘什麼下場?你是打算把自己的命賠進去,還搭上你娘我的啊!跟我回家,看你爹不打斷你的!”
“您都說我爹會打斷我的了,我傻了才會跟您回家!”
貢院外,本是嚴肅的地方,母子你打我躲的,不等候在外的家長們湊過來瞧熱鬧。
柳云湘勸了方夫人幾句,請先回他們租住的那宅院,有話好好說。
方夫人還是給柳云湘面子的,只是走的時候,一把揪住方萬金的耳朵,一邊走一邊教訓。
柳云湘失笑,不過和嚴暮并沒有跟回去,而是去了揚州大牢,請揚州知府將白老頭給放了出來。相比于半年前,這老頭瘦了不,但氣神還好。
看到柳云湘和嚴暮在大牢外等著,他忙小步跑上前,拱起雙手,大大賠了個禮。
“半年之約,到了。”柳云湘道。
白先生低著頭,像是抬不起來似的,可也沒有說話。
“半山書院只有謝思、竹子等四人今日參加鄉試。”
聽到這話,白先生慚愧的又行了個禮,“我這些學生得您二位照顧,三生有幸,我……哦,對了,我這就帶您二位去接小郡王。”
“不用了,我們已經找到他了。”
“啊?”
“年前就找到了。”
這時候,白老頭才抬起頭,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們。既是年前就找到了,為何他們沒有離開書院,而是依舊等到恩科開試。
“你想讓我們看到的,我們已經看到了。”柳云湘眉頭皺了一下,“如你所想,若非親去,我們不會下決心去改變如今的科舉制度。你應該知道,這費時費力還不討好。”
聽著這話,白老頭激的胡子都在,但他努力克制著。
“是,是很難。”
柳云湘微微嘆了口氣,“可難也要去做。”
白老頭又行了個大禮,“我代大榮所有商籍學子謝謝您和鎮北王,不論與不,咱們都激您二位。”
嚴暮嗤了一聲,“這不就是你想要的,著樂去吧。”
白老頭愧,“草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以小郡王威脅二位。”
“這些事不提了,還有一件事,方萬金還不知道我二人的份,此次會跟隨我們一起進京告狀。”
柳云湘將方萬金的事跟白老頭說了,又道:“不過你且放心,我們會照顧他的。”
“呃,草民不懂,您二位為何同意他進京,還告狀?”
“商籍學生不能參加科舉這事,總得有人提起,我們才能手吧。便如平靜的湖面,唯有一顆石子落下,才能激起漣漪。”
嚴暮眉頭一挑:“方萬金就是這顆石頭。”
鄉試要考三日,有白老頭在,柳云湘他們就不等謝思他們出考場了。翌日一早,他們就從揚州出發回盛京了。
柳云湘帶著三寶坐馬車里,嚴暮和方萬金騎馬在馬車兩側。
打開左側的車簾,便看到了方萬金,騎在高頭大馬上,許是第一次出遠門,臉上掩飾不了的興。只是鼻青臉腫的,頗為稽。
“你是怎麼說服你娘,讓同意你進京的?”柳云湘問。
還以為需要出馬安,結果昨日從大牢回去,方夫人已經離開了。
“害怕我為第二個徐靖宇,那我就跟說,這一次不同意我進京的話,我立馬投河自盡。”
“你!”柳云湘瞪了方萬金一眼,若是他娘,必定一頓毒打,顯然方夫人跟向法院一樣,“然后呢,就同意了?”
“怎麼可能。”方萬金說話扯到角了,疼得嘶了一聲,“我跟保證,這一次進京,不管結果如何,我會收回心思,跟著我爹學做生意。我又說這一次其實是去長長見識,其他的事有嚴先生和師娘,您二位不會讓我冒險的。”
柳云湘笑了笑,方夫人大抵是真的沒招兒了,雖擔心兒子,卻也只能讓他走這一趟,期冀他了釘子能死心。
“既是這樣,往后你可得聽我們的,切不能沖。”
方萬金點頭,“我是去告狀,不是去尋死,我聽您二位的。”
二十天后,他們來到盛京城外。
柳云湘只給了張琪消息,因此等在城外的是張琪。見到他二人,張琪要行禮,柳云湘沖他搖了搖頭,而后將方萬金推給他。
“這孩子,你先幫我們照看幾日。”
張琪忙應著,倒是方萬金有些發憷。
“我不能跟著你們?”
柳云湘搖頭,“不能。”
“哦。”
嚴暮從后面拍了方萬金腦瓜一下,“等我們的消息,讓你行你再行。”
將方萬金托付給張琪,馬車繼續穿過長街,最終停到了宮門前。
嚴暮下了馬,著肅穆而宏偉的宮門,長長嘆了口氣。
“我回來了。”
從領兵嶺南與南晉對抗,再到被迫流離鎮北,接著是鎮北和朝廷一戰,他被抓去西越,好不容易回大榮,又在西州建設了三年,然后是竹水縣,再次回京,已過去五年了。
五年!
柳云湘走到嚴暮邊,握住他的手,“走吧,硯兒還等著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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