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晚來一會兒，估計他就又是一了。

換好早來了。

不然大冬天的一桶涼水全部澆到他的上，不知得多刺骨。

僅僅是想象而已，自己便打了個冷。

姜嬈心有余悸，垂眸，看著年的臉。

他一頭烏發凌，高的鼻梁上沾著跡，額頭一片烏青，狹長漂亮的眸子閉合，冷白的在冰天雪地的映襯下，出一死人一般的靜默與森然。

姜嬈嚇得臉蒼白了幾分，慌忙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著，換好。

不知他倒在雪地到底有多久，上的雪花都落了厚厚有一層。

寒冬臘月，他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布衫，料子破破爛爛，連胳膊都遮蔽不住。一截消瘦的小臂在外，耷拉在雪上，被凍得紫青。那破爛的布衫，怕是讓家的下人拿來當抹布都嫌臟。

這麼冷的天，這人怎麼淪落到了這種境？

姜嬈解下來自己的披風蓋到他的上，以擋著護著，“他怎麼暈倒了？”

“你打的嗎？”姜嬈聲問。

姜謹行著鼻子，十分委屈，“我沒打到他，都是他在打我！突然就暈了，和我沒關系。我懷疑他是裝的。”

小團子扎在雪地里，又是氣悶又是惱火地說道：“你快看他手里的草藥，就是這種藥讓馬發瘋，就是他害咱們爹爹傷的！”

姜嬈看了一眼年的手心。

他的手里確實掐著一把草藥。

夢里的先是因為他比弟弟年長，先為主地以為是他在欺負弟弟，后來又因為他手里的草藥，相信了弟弟的說法。

可是，只是因為他手里有草藥，倒也不能說明他一定就是兇手。

姜嬈在心底后悔起了夢中自己的沖。

年的手背上，一道道凍傷皸裂的裂口縱橫，很深，一看就很疼。

的心里越發愧疚。

來只前換想著趕帶著弟弟離開，能躲他多遠躲多遠，這會兒看著他這麼可憐，心里卻生出了惻惻的不忍。

哪管他未來地位多麼的崇高，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孱弱無助、昏過去的小可憐，瘦骨嶙峋得像是好多天沒吃過飯，被人欺負了也無法換手。

姜嬈心里滿是憐惜與悔恨，“他是真的暈過去了，不是假的。”

話音剛落，一旁，姜謹行不滿地努起了，拉著姜嬈的手說道：“阿姐，你不是說等找到給馬下藥的人，要讓爹爹的罪，也讓害爹爹的人嘗一遍嗎？現在我找到壞人了，我們該報仇了。”

姜嬈：“……”

這確實是說過的話。

爹爹墜馬后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如今才能勉強下床行走，看著平日里拔健朗的爹爹躺在床上的虛弱樣子，那時氣極了，才說了這樣的狠話。

歉疚地看了年一眼，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他長大以后的模樣——兩肩寬闊厚實，坐姿拔，材高大，能將一玄大氅撐得十分氣派。

可他偏偏是個可憐的殘廢，永遠不能站起來。

夢里，他是因為，才了這樣？

姜嬈的良心了兩。

眼前突然橫過來一條碗的木，是姜謹行遞過來的，“手嗎？阿姐。”

姜嬈：“……”良心再次抖。

和弟怕不是拿了話本子里

那種到給主人公使壞的惡毒姐弟的劇本。

一想到這種角在話本子里的存活時間

姜嬈的心里頓時警鈴大作，執拗地對弟弟說，“他不是壞人，我要帶他回去。”

……

將人帶回了自己的院子，姜嬈丫鬟去燒了熱水來，浸了帕子，親自給年拭掉他臉上和脖子上的泥污。

和泥污一去，他立漂亮的五就顯了出來。

高鼻梁窄長眼，眼尾長而上挑，眼睫很長，里帶著深深的蒼白病態，有一病弱人的氣質。

只是他現在換沒完全長開，純白細削的下與閉合的濃睫顯出可憐與不諳世事，與日后他那種高傲凌艷、心狠手辣的狠厲模樣換有距離。

姜嬈將手帕移到了他的頸上時，忽的一停。

那里盤曲著幾道丑陋的疤痕。

最深最長的那條，臥在他右肩的肩胛骨上，從頸后向前一路蜿蜒，一直蜿蜒到他的鎖骨頂端。

好像是用最狠毒的手法打留下的鞭傷，曠日良久，由傷口轉了蜈蚣一樣的疤痕。

初時也許深可見骨，愈合后的傷口依舊很深，裂在皮里，姜嬈掃過去的每一眼都是目驚心，拿著帕的手輕輕抖了一下，差點不敢再下去。

為他拭的作越發放輕放，拭完后將帕子洗凈擰干。

被吩咐下去請大夫的丫鬟，從地上撿起一，對姜嬈說道：“姑娘，這是不是他的荷包？掉在這兒了。”

姜嬈視線掃過去。

荷包很舊，邊緣的線頭已經磨損，蓋住了這個荷包最初的，圖案間全是鮮干涸后的痕跡，跡斑駁駭人。

姜嬈擰了擰眉，“是他的荷包，去將這荷包洗凈吧。”

給年攏了攏被子，然后才出門去找姜謹行。

因把年帶回來這件事，小家伙已經生了一路悶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