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府古稱會稽郡,隋唐時期改稱“越州“。
南宋建炎四年,高宗趙構“北狩“至此,將越州升為紹興府,下轄山,上虞等八縣,治所在山縣。
因為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上虞雖然不是紹興府城所在,但城中的商貿卻很是興旺,各式各樣的茶樓酒肆拔地而起,富庶程度毫不輸淮揚等地。
盡管城中“魚龍混雜“,但在上虞縣城中,最“宏偉“的建筑莫過于城中縣令大人所居的縣衙了。
從嘉靖年間開始,歷任縣令都曾對其修繕擴建,使其規模遠勝于尋常縣城。
眼下正值酷暑,又不是開堂斷案的日子,故而署衙門前的幾名衙役均是無打采的靠坐在后的大門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其容也多是家長里短或者府衙中的瑣事。
雖然天子近些年接連“整飭“淮揚,使得整個南直隸的吏治為之一清,但在上虞縣這一畝三分地,卻有些“法外之地“的意思,縣中大小事務均由署衙中那位已是連任兩次的縣令大人做主。
依著大明職,縣令的任期為三年,至多允許在同一個地方擔任兩次,且兩任兩次的條件極為苛刻,均是些政績斐然,百姓戴的“好“才能有如此待遇。
但天下之大,總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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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署衙深,偌大的廳正堂因為擺著不冰盆的緣故清涼了不,一名瞧上去約莫五十余歲的中年人著一件綢長衫,神自若的半靠在后的長椅上,正微微瞇著眼睛,愜意的著后婢的按。
瞧其所的位置及兩名婢臉上恭敬的表,想來便是這上虞縣的知縣了。
而在上虞知縣旁,還有一名著皂的中年人正微微弓著子,小心翼翼的說著什麼。
“你的意思是,城中那個海盜頭子又派人出海了?“沉默半晌,著長衫的上虞知縣緩緩睜開了眼睛,凝神看向眼前的文士。
“小人看的清清楚楚..“盡管旁縣令的聲音還算溫和,但中年文士的心中卻是一驚,將頭垂的更低了些,并補充道:“其麾下停靠在碼頭的商船盡數出海,想來是已然嗅到了些許風聲。“
早在今年開春的時候,省城那邊便有了朝廷要在上虞縣設立“稅課司“的傳聞。
眼下朝廷將盤旋在西南大地千年之久的“水西安氏“連拔起,使得國的“憂外患“幾乎被悉數解決。
料想朝廷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會以“休養生息“為主,不會輕易再起戰端。
如此局面下,能夠為朝廷提供重要賦稅的“海運“勢必會被朝中的袞袞諸公們重點關注,而在上虞縣設立“稅課司“一事估計也是提上了日程。
估計縣令大人口中的“海盜頭子“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方才想要趕在朝廷尚沒有將注意力放到此地的時候,再抓時間出海走私,多賺取些錢糧。
雖然那些海盜人多勢眾,其首領也是十分懂事,時常給府上供,但眼下形勢如此張,這些人還敢鋌而走險的出海走私,實在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唔..“聞聲,中年縣令的臉上仍是毫無表,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好似在思考著什麼。
見狀,文士便是在兩名婢如釋重負的眼神中揮了揮手將二人屏退,并躡手躡腳的關上了廳的大門,以免他接下來和縣令大人的談話被旁人聽到。
畢竟早在城中那自稱為“劉香“的海商領著其麾下船隊抵達上虞縣的第一天,眼前的縣令大人便是大概猜出了其份。
但縣令大人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向府城報告,也沒有關閉城門戒嚴,反倒是將自己派了出去,與那劉香“約法三章“,不準其襲擾當地。
自此之后,對各方門道清清楚楚的縣令大人便為“劉香“大開方便之門,默許其繼續經營著走私的營生。
而劉香每次在其麾下船隊出行之前和歸來以后,都會為規規矩矩的奉上一筆數量不菲的“冰敬“和“碳敬“。
故此,在過去的幾年中,彼時相的還算融洽,沒有鬧出半點矛盾來。
但自從朝廷有意在上虞設立稅課司的傳聞流傳開來,眼前的縣令大人便是不止一次告誡那劉香,不準其在出海,免得被旁人抓住把柄,最終令他落得一個引火燒的下場。
“大人,我等要不要派兵將其拿了?“
見眼前的縣令沉默不語,中年文士便是上前一步,臉上也是出了一抹狠辣之。
不同于那些讀書將腦子讀壞了的進士老爺們,眼前這縣令雖然同樣是讀書人出,但卻是一頭“笑面虎“,其心手段卻讓他這位“幕僚“都是有些咋舌。
也正是憑借著這種手腕,眼前的縣令大人每次都能夠在最為關鍵的時刻“斬草除“,并得以在上虞縣留任至今。
“先不急..“沉默許,中年縣令微微搖了搖頭,飽經滄桑的臉上仍是沒有太多表,唯有渾濁的眸子中出了一道。
雖然朝廷有意在上虞縣設立“稅課司“的流言已是傳遍了大街小巷,頗有些人盡皆知的味道,但公文終究還沒有下達。
既如此,便讓城中的劉香在“畏罪自縊“之前在幫他多賺取些錢兩吧,反正整個上虞縣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倒也不擔心那劉香溜之大吉。
“記得在其府衙外多安排些人手。“事關家命,上虞縣令臉上終是有了表,其溫和的聲音也是陡然凌厲起來。
“大人放心,屬下已是安排妥當。“提及此事,中年文士的角便是涌現了一抹笑容,頗有些討好的看向眼前的縣令。
倘若自己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如何能夠在這上虞縣立足,又如何能夠被眼前這頭“笑面虎“依為心腹。
“唔,做得好。“
輕輕頷首之后,中年縣令便是重新閉上了眼睛,而其旁的文士也是在躬行禮之后悄然離去。
一時間,偌大的廳正堂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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