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淑妃好容易有個人聽抱怨抱怨不快，見哥哥要走，知道留不住，不免紅了眼圈，噘著把人送到門前。

溫崇山囑咐了紅綿幾句，好生照顧淑妃，方提步去了。

溫淑妃回過來，將桌上那小盒子打開了，里頭一枚三者香氣流溢彩的珠子，似藥不是藥，似珠不是珠，放在鼻端輕嗅，便有極濃的香氣撲過來。

溫淑妃想到自己奉到前去的熏香……過往那些恥的記憶霎時回籠。

將珠子“啪”地丟在地上，想到家中對自己的期待，再想到趙譽待自己的冷漠，伏在炕上傷心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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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崇山后跟著兩個小太監，沿著宮道往前走，迎面一座轎輦朝這邊抬過來。

溫崇山避讓在旁，垂了頭，視線中只見一抹淡紫的質擺浮掠影般從眼前晃過。

溫崇山是識貨之人，不免多瞧了會兒那遠去的背影。宮里頭供了兩匹天蠶雪，因質地涼，非常難得，一共就只得了這麼兩匹。是前頭安南國進獻上來的。一匹送去了太后宮里，另一匹收在皇上自己的庫房。這可不是務府徇私特地栽給祥福宮那位的，想來是皇上私下賞的？

溫崇山沉了沉眉頭。后小太監見他盯視那謹嬪良久，殷勤地道：“小侯爺，那位是如今宮里的紅人，咱們萬歲爺如今最寵的謹嬪娘娘。堪堪宮，已是五品嬪位，也是唯一有封號的嬪妃。”

溫崇山笑了笑，負手朝前去了。

趙譽從來不是個容易給人看出喜好的人。據他所知，趙譽召幸這位的次數也不多，這天料子又是私下賞的，說明趙譽絕沒想過要把自己這份心思偏好給人知道。可眼前，連個帶路的小太監也知道趙譽寵謹嬪，若說這里頭沒有旁人做的文章，他是不信的。自家妹子溫淑妃有幾斤幾兩他是知道的，這不像的手筆。至于旁人誰有這個本事，就很值得猜一猜了。

趙譽剛理完事，刻意將溫崇山晾了一會兒才宣進來。溫小侯爺角噙著微笑，恭恭敬敬行了禮。從后小太監手里取了一只木盒緩步奉到階前，朗聲道：“幸不辱命，尋著了皇上之前所說的黑鐵，安南國用此鑄件，比尋常鐵更剛，皇上可一試。”

趙譽見那盒中一塊雕琢簡陋的金屬，卻不敢小覷，興味十足地步下玉階，命黃興寶遞了寶劍過來，以那鐵石與劍相擊。

伴著火星子的飛迸，鋼鍛造的劍“叮”地一聲斷裂兩截。黃興寶目瞪口呆著那塊不起眼的鐵石，很輕易地就取悅了趙譽。

趙譽揚聲大笑，坐回案后頭，挑眉問道：“崇山，你這回帶了多黑鐵石回來？”

溫崇山微微一笑，拱手道：“回稟皇上，微臣此行以綢緞茶葉作掩護，共運回了六十車共一萬三百斤鐵石。暫收在微臣一座別院里頭，未敢張揚進城。”

趙譽抬手命給溫崇山看了座，黃興寶奉茶上來，溫崇山笑著抿了茶，道：“此行不僅順利運了鐵石，令有兩千斤火藥和數車硫磺。”

趙譽抿了抿，抱臂看著溫崇山：“崇山，你怎麼做到的？”

溫崇山微微一笑：“微臣無長，只懂做生意和朋友。這回做引薦人的乃是南國一個富商，如今南國，攝政王齊義把持朝政，又有幾個皇子暗自爭斗，市場蕭條……”

溫崇山和趙譽在書房談了良久。

坤和宮里，張嬤嬤侍奉蘇皇后用藥，用帕子替抹去了角的藥，蘇皇后躺在炕上道：“華幾日沒過來了？”

張嬤嬤笑著人收了碗，微笑道：“娘娘別擔心，殿下這幾天功課多些，先生管束得嚴格，許是走不開。前兒人去瓊霄閣瞧了，殿下皺著眉頭正為一篇策論犯難。”

說得蘇皇后笑了起來：“先生是個好的。孩子家，多讀書學些東西好的。也免將來與丈夫沒話說……”

說到后面，卻有些傷了。

趙譽待溫和，兩人之間卻并沒什麼共同語言，能說的也不過是后宮那些瑣事，趙譽心里的那些事，是無從開解的，有時候明明知道他心不好，自己卻束手無策，自己的族人也未有頗才干的，不像溫淑妃的家里，能在趙譽手底下重用。

提到了丈夫，張嬤嬤就想到了華的婚事，“娘娘，如今殿下也有十二三了，按說，也該相看些世家公子，早些定下來才好。”

蘇皇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些事其實早打算過了，只是實在沒有合心意的人選，只覺這世上本沒有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兒。蘇皇后嘆了一聲，道：“皇上不松口，本宮著急有什麼用？皇上倒心寬，說什麼要華自個兒挑選合適的駙馬，哪有這樣的？華孩子心，難不還能依著？”

張嬤嬤笑了笑：“殿下是娘娘和皇上的孩子，自然獨慧眼，定能選個好的。”

蘇皇后搖了搖頭：“比起華，我更憂心的是那丫頭的肚子。若無皇子做靠山，我父兄將來倚靠誰來？難不一輩子靠著和林家的關系屹立朝中？多人笑我們是林家的走狗！旁姓又如何靠得住？猶記得當年……哥哥分明當年另有良緣，生生拆散了娶了嫂子，皇上冊立我為皇后，也是因著林家沒有合適的族的緣故。在我心里，這個結，永遠都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