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夫人冷笑一聲:“賣契不在手便不能置?你可知道,那孫婆子的兒子如今在何?”
王氏心道,孫婆子的兒子仿佛孫乃文?之前他家里的地租了出去,被蘇煜揚帶到府里安排的車馬做事,平素蘇煜揚常將他帶在邊,專替蘇煜揚套車趕車或是采買東西。蘇煜揚把人弄進來是和林氏私下說了好話才安排下的,瞞著沒告訴給知道,便只好假作不知。心里很清楚,蘇煜揚不想知道從前關于秦氏的事,也不想接與秦氏有關系的人。一方面是怕拈酸壞事,另一方面也是想保護。
王氏勉強笑道:“媳婦兒約聽人說起,那孩子如今在咱們家管車馬。”
蘇老夫人冷笑:“是了。老三不在家,我崔管事安排他去咱們黃家寨的莊子上收賬了。”
王氏頓了頓,覺得事只怕不簡單。果然,就聽蘇老夫人道:“一個在外跑賣命的東西,就是遇著個什麼急難事,出了意外,那也是十分常見的事……”
王氏心里猛地一沉。蘇老夫人的意思,是要用孫乃文的命來威脅孫嬤嬤?王氏低聲道:“娘,您到底想做什麼?何苦牽連無辜的人進來?”
蘇老夫人不贊同地瞥一眼,林氏一把扯住手臂,道:“弟妹,你別跟著摻和了!你只做不知道罷了。你知道的,這些事你管不了!”
話已說得很直白了。王氏目瞪口呆地著林氏和蘇老夫人,蘇家這些夫人向來張口閉口“阿彌陀佛”“可憐見的”,可是草菅人命之時,人人皆是眼都不眨一下的厲害人。
林氏說得不錯,確實管不了,一不當家,二沒心機,連自己的丈夫也并不是十分信任,許多事沒能力阻止,也沒立場阻止。
王氏腳步虛浮地從上房走了出來。行至院前,頓了頓步子,回頭看著燈火通明的寬闊宅院,想到自己已經嫁進來十年了。不爭不搶在這里過了十年。當年秦氏和蘇煜揚在一起時,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這京城里許多個慕俊朗的蘇家三公子的姑娘當中,最尋常的一個。滿心歡喜地嫁進來,以為自己腔里埋藏的那些終于有了著落,今后將為人人艷羨的最幸福的人。那時尚不曾想到,他娶本不是自愿的。三年,整整三年,他沒過,甚至不大與說話 。后來偶然才知道前,知道他曾用生命去過另一個人,他們之間還有的結晶,被他好好護著,遠離京城的喧囂,快快樂樂的生活在鄉下。他是為了給那人守喪,才堅持婚三年不肯與圓房。
王氏向來是驕傲的,出不差,在家里也是父母心的掌上明珠,知道真相之時,只覺無比的屈辱。用了許多許多年才接了自己的角,許是年頭過去遠了,他也漸漸放下了從前,后來他們在一起了,有了他們唯一的兒子。
回想在蘇家的這十年,過得不可謂不苦。
可饒是這般,仍是甘之如飴。表面對他冰冷殘酷,說盡錐心之言,可心底里那片騙不了自己。
王氏飛速在秋蘭耳畔道:“你親自跑一趟,在上房人去請孫嬤嬤前把今天的事說給知道。然后你去外院找于管事,他悄悄派個不起眼的可靠的人去我姨媽家,給我二弟傳話,他不論用什麼法子,務必給謹嬪送個信兒。再有,去打聽打聽孫婆子那兒子的去向……”
秋蘭震驚了,滿心想替三爺護著十姑娘,可怕生恨,不敢多事,無論如何想不到,竟愿意為了十姑娘,不惜驚自己的娘家。
時間迫,秋蘭來不及說別的,屈膝應了聲“是”,連忙就行事去了。
這一晚,王氏都沒法子安心睡下。
當晚福姐兒就收到了消息,一個眼生的侍衛找到了曼瑤,將消息遞給了。
福姐兒坐在紫宸宮偏殿的炕上,就著昏暗的燈想著心事,連趙譽進來都不知道。
趙譽在后輕輕摟住,側著的臉頰,溫聲道:“想什麼呢,這般出神?”
福姐兒任他抱著,將頭后靠在他膛上,低聲道:“皇上,我有點不自在。”
趙譽端起下打量著,關切道:“怎麼了?要不要傳太醫來瞧瞧,可是上不舒服?”
福姐兒搖了搖:“我不敢太醫瞧。”
趙譽笑了下:“這說的是什麼傻話,豈能諱疾忌醫?”
福姐兒回勾住他脖子,聲音低低地道:“我好怕自己弄錯了,給太醫瞧了,萬一不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趙譽一怔,心念電轉,張口道:“難道你……”
福姐兒將自己在他上,聲音的聽不真切:“要是嬤嬤在就好了……有什麼事,也能教教我……”
趙譽霍地按住手臂將推開了,站起幾步到門前,揚聲道:“黃德飛,傳太醫,速去!”
門外,黃德飛連忙躬應了。趙譽回過頭來,瞧著呆呆坐在炕上魂不守舍的福姐兒。
燈下,人眼眸迷離,似乎這些日子更消瘦些,原來還有些孩子氣的團團的臉尖細起來,下都消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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