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這是他應得的。
是他活該。
元妤儀避開眼,不再看他,心里的愧疚越來越濃,可與此同時的,還有不甘。
“和世家貴以外的人糾纏,便是錯,對麼?”的聲音越來越低,彷佛自言自語。
這就是眼高于頂的世家,宣寧侯這樣一個子懦弱的家主尚且如此,罔論其他三姓的家主。
他們以家族勢力為首位,表面上對皇室高呼萬歲,心里卻依舊保留著一分高傲。
旁人或許沒聽見的話,可謝洵聽見了,他有些意外,出這樣委屈姿態的人,看上去分明是那樣的風無限。
再回頭時,元妤儀已經沒了方才的迷惘,將手中的傘不由分說地遞給后孱弱的青年。
“帶謝二公子去側殿休息。”吩咐一旁的侍,又看向面前這張清冷的臉,張了張,卻不知該如何剖白。
片刻,謝洵只聽見鄭重地說了一句,“二公子且安心,本宮會給你一個代。”
話音落下,人已經轉離開。
謝洵抬頭,眼中只剩下一抹窈窕的背影。
天地蒼茫之間,旁的侍撐著傘,著藏青披風的一步步向弘德殿走去。
代麼?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同他說,代。
仿佛是在給他這樣一個狼子野心的卑賤之人許下承諾。
謝洵心里驀然有些煩躁,從昨夜跪祠堂時,他便得出一個結論,這位靖公主同他所接的人,有些不同。
無論是說的話,還是做的事,都超出了謝洵的預料,謝洵也猜不到下一步想要做什麼,這讓謝二公子覺得煩。
與這種復雜的子相比,他更希對方只是個像他主母那樣的人,無論有多私,使出來的不過是宅子常見的小手段。
可這位靖公主,最大的算計細細想來也是理之中,朝中局勢風云莫測,敏些的人都能看出,景和帝已經不再甘心旁人掣肘。
作為皇帝的親姐姐,就算不為皇帝打算,也得為自己打算,換是謝洵,或許也會做出和靖公主昨夜下藥一樣的抉擇。
畢竟一樁姻緣換一個世家的支持,真是一件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謝洵能想明白這樣的做的理由,可對方卻似乎依舊只把他當作一個毫無目的、被牽扯進局的無辜人。
但他從來沒跟無辜沾過邊。
青年蒼白的抿,出神的作落在兩個侍眼中,卻了別樣的象征。
謝二公子看上去對他們殿下,還真是是一往深呢。
這樣的冷天,也要目送公主,多深厚的誼。
—
弘德殿中燒了地龍,坐在龍椅上的景和帝卻神不耐,宣寧侯確實是一早宮,可話里話外那意思還是不明確。
無非就是靖公主如何尊貴,謝洵只是個庶子,實在不配做駙馬。
景和帝倒沒有太大反,只要皇姐真心喜歡,對方就算是販夫走卒又如何?
份低是最好解決的事,給人安排個高位職,麻煩自然迎刃而解。
昨夜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一通,皇姐昨日在宴會上說自己已有心上人,景和帝下意識覺得那人是祁三哥。
可偏偏祁庭現在遠在北疆,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現在又出了這樁事,正中了屋偏逢連夜雨的古話。
后來轉念再一想,心中又升起一僥幸,以皇姐的脾,就算醉了酒也不會迷糊到全然放心地睡在一個陌生人旁邊。
那麼皇姐應當是并不厭惡謝二公子的。
真正讓景和帝覺得頭疼的,是宣寧侯的態度,他上掛著兩人天差地別的份,退堂鼓敲得咚咚響。
實則這并非難以解決的問題。
左右大晟沒有駙馬不能朝的舊例,如今朝中雖有江丞相一眾群臣盯著他,可是安排未來駙馬一個職,景和帝依舊做的了主。
偏偏兩個人的想法天差地別,如今口干舌燥地講了這一通,最后都回歸了沉默。
元妤儀進殿時,兩個人正要開口,見進來,臉上都浮上一激。
景和帝自然是見了姐姐便高興,至于一旁的宣寧侯,便是另一番打算。
昨夜他思來想去,覺得公主瞧不上他這個小兒子,雖說都姓謝,可到底是個庶子,這些年又岌岌無名,與他寄予厚的嫡長子相比,實在是不堪。
他心深對這些皇室中人的確存著一不屑,但謝老侯爺更看不起,也不想讓其聲名大振的,其實是謝洵。
所以,宣寧侯覺得今日公主不會提起昨夜同他那小兒子糾纏的事,而是會問起謝陵。
至于引以為傲的嫡長子,屆時他再隨口編個由頭,敷衍過去,這事兒自然便算結了。
至于這位靖公主,想嫁王家嫁王家,想嫁崔家嫁崔家,謝氏自此便與無關了。
至于江行宣和景和帝的對弈,只要不牽扯到陳郡謝氏,不牽扯到宣寧侯府,謝老侯爺愿意當個睜眼瞎,隨他們斗去。
這樣想清楚后,宣寧侯整個人都眼可見地松懈下來,景和帝不屑看他這副姿態,甩袖上座,謝侯正要行禮時卻被靖公主扶住。
年紀不大,笑靨如花,宣寧侯卻沒來由的打了個,鬼使神差地聯想起兩面三刀的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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