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洵未答,只是起站在面前。
元妤儀雖然被遮著眼,還是察覺出他離開了座位,覺到那抹悉的視線,下意識抬頭。
下一刻,蒙眼的布帕被人揭下放在了一旁的水盆里,清澈的雙眸比剛醒時更明亮,眼皮也徹底消了腫。
謝洵側含笑看著。
“自然是找此時不在別院的上京人。”
元妤儀眉尖微蹙,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跟我們一起來的無非就是沈清、龐統領、鄭大人和安國公府……”
的話戛然而止,明顯已經想到了人選,只是還有些不確定,“你是說我們進城后去找阿濃和衛公子麼?”
謝洵輕嗯一聲。
“可是江節度使已經放出你我二人被天峽山山匪追殺,下落不明的消息傳出去,整個兗州城現在人心惶惶,阿濃他們怎麼可能放任不管?”
謝洵道:“殿下,季姑娘是行伍之人,又與你誼深厚,想要尋你下落也是理之中;可擇衍并非武將,衛老尚書師承博陵崔氏,是文翹楚,他的孫兒絕不會看不出這是一個圈套。”
他上前一步,神如常,“殿下不妨再想想,擇衍既然能猜到故意放出消息的江節度使另有企圖,還會不會跟著季姑娘一同回別院?”
元妤儀眼中閃過一了然,想到之前衛疏對阿濃眉眼間藏不住的,語調篤定,“不僅不會跟同,衛公子應當還會攔下阿濃。”
“正是,而且他們也需要躲開江節度使。”謝洵眸溫和,仿佛江長丘的所有謀劃已在他計劃之中,宛如小丑。
元妤儀看著他沉靜從容的目,鬼使神差地湊近一步,低聲音問道:“那我們要去哪找他們?”
謝洵垂眸見湊到他邊的姑娘長睫低垂,想去一如綢緞,垂在頰邊的烏黑發辮。
但他愣了愣,并未這樣做,只是背過手,克制著自己的舉。
太突兀了,一定會像只驚的小兔子,豎起耳朵往后退半步,無法理解地盯著他。
元妤儀對邊人的想法毫無察覺,久久沒等到回答,半仰起下又問,“你知道嗎?”
謝洵輕輕頷首,清冷的眉眼微揚,眼下那顆小小的淚痣也跟著往上挑了挑。
滿室生輝。
他略彎下子,也在耳側悄悄說了幾個字,尾音故意揚起,淡淡的的。
元妤儀聞言,眼中浮現一抹不加掩飾的愕然,瑩白的耳垂登時爬上一抹紅,但冷靜下來想一想,又覺得謝衡璋這地方猜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尋芳閣是兗州最大最豪奢的花樓,他們進山逃那日,衛疏和季濃要合作去查探的地方便是兗州青樓。
他們還在花樓對面的客棧租了房間,現在想想,一切竟都在冥冥之中尋到了退路。
在兗州看似絕境,其實暗藏生機。
元妤儀想明白后扭過頭,聽謝洵說起尋芳閣恍若米糧店鋪一般稀松平常,心里閃過一抹古怪的緒,眼神染上一抹深意。
覺得一個潔自好的男子,在談起這等風月場所時,至應該有所避諱。
可謝洵太平靜了,仿佛他已經習慣了這一切似的。
元妤儀古怪的緒愈演愈烈,來不及思考,這世間其實原本就很有能讓謝洵在乎,亦或是另眼相待的事。
沖占了上風,略提高音調反問。
“郎君為何對這等尋歡作樂之地如此稔,難道你也同衛公子一樣喜歡聽曲兒?”
謝洵被特有所指的兩句話驚得一怔,素來鎮定從容的心一凜,有些局促。
這樣的慌張落在元妤儀眼里,便了被巧說中后的慚。
錯愕道:“謝洵,你當真常去青樓?”
語調略急,連他的表字都沒喊,連名帶姓這樣說出來,不敢置信中還摻雜著一分失。
謝洵的結上下一滾,也顧不上思前想后,語速飛快地同解釋,連臣都來不及說。
“殿下,我從未去過秦樓楚館!父親和主母對我一向嚴苛,我平日連出門的次數都寥寥無幾,怎麼可能去那等風花雪月之地。”
他的話音一頓,又補充道:“我從未招惹外面的子,家中侍候的也只有歲闌一個小廝。”
簡而言之,沒有狎.,也沒有通房。
雖說這樣的解釋有些狼狽,但元妤儀原本蹙著的眉尖終于緩緩舒展。
倒是疑神疑鬼,一時昏了頭。
當初甚至借用了汝南沈家的消息網,派沈清去調查過這位駙馬還在侯府中做公子時的日子,確實是深居簡出、潔自好。
元妤儀的臉頰滾燙的幾乎要燒起來,自覺再不能和謝洵待在這兒,只匆忙扔下一句:
“想來午飯快做好了,嚴先生腳不便,我去給他打下手。”
謝洵卻以為是不想聽他解釋,直接將攔住,鄭重開口。
“殿下,我同你保證,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后,我都絕沒有拈花惹草,招惹過旁的子。”
謝洵越說,元妤儀臉頰便越熱。
靈巧地側開子,提著角轉頭匆匆他一眼,便躲開目,清脆應了句“好了好了,我信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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