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丞相眼眶幾乎要裂開,帶著滿面的惱意,抄起博古架上的瓷瓶扔在地上,怒斥。
“圣旨未到,靖卻擅自斬殺朝廷命!哪怕先帝此時見到本相,也要尊稱一句太傅,區區一個公主,怎麼敢本相的人!”
江丞相怒意噴涌,覺得自己的權威到了極大的挑釁,恨不能立即將那群與自己作對的人碎尸萬段,可他卻忘了自己才只是一個臣子。
他現在這樣的做法才是大不敬。
許校尉也不知為何事會突然變現在這個地步,公主和駙馬分明已經死,怎會悄無聲息地進到節度使府里?只用了一日便讓兗州變了個天。
“丞相稍安勿躁,靖公主難道不知節度使與您脈相連?以雷霆之勢手,恐怕一早就開始設局,事已至此,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男人的話音一頓,鷹隼般的眸中閃過一算計,伏在地上道:“卑職尚可驅使,愿為相爺效力,將功折罪。”
江丞相靠在太師椅中,半晌未答話。
誠然元妤儀有先斬后奏之罪,可畢竟與皇帝一母同胞,更何況行軍打仗還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的道理;
如今龍椅上那位高興還來不及,就算治罪也不過是口頭訓斥幾句,不了大氣候。
想要出掉這口惡氣,還得看江丞相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那雙挲著青瓷茶盞杯沿的手停頓片刻。
江丞相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牌遞給跪著的許校尉,譏誚道:“去私宅提些手利索的跟你同去,生死不論,由你全權調遣。”
許校尉鄭重地接過玉牌,果斷應是便要離開,卻被后的江丞相攔住。
“你先前說,是駙馬殺了長丘邊幕僚?”
許校尉:“正是,若非屬下規勸,江大人甚至不敢手,旁人亦是如此,皆被駙馬舉嚇住。”
江丞相:“這麼說,靖公主一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是在駙馬極力斡旋下才保住命?”
許校尉眼里是篤定的神,“我們的人將天峽山搜了個遍,都沒發現他們的下落,定是駙馬做主金蟬殼,除此之外,絕無第二種可能。”
靖公主再狠戾果決,那也是朝上的手段,一個弱子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中失蹤,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其中定有駙馬相助,恐怕后來發生的所有事,都早在這對夫妻計劃之中了。
江丞相聽完沉默良久,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著皮,沾了點溫熱。
“謝睢之雖是謝氏家主,卻不過庸碌之輩,一個懦夫,怎麼膝下偏偏養出個這樣多智近妖的兒子?”
謝洵從前被囚困于侯府也就罷了,可自從年前朝便似潛龍淵,初頭角便引人側目,是個不世出的人才。
反觀前不久蔭仕的謝陵,卻只會表面上的繡花功夫,里沒學到他這庶弟的十之一二。
無論是和他那位唯唯諾諾的父親,還是和他那位空有皮囊的長兄,謝洵都格外不同。
許校尉并未生疑,他下意識道:“龍生龍生,就算爹一樣,娘一樣,生下的孩子也各有異,更何況駙馬跟謝家大公子并非同胞兄弟。”
腦中驟然扯一弦,江丞相臉上先是濃重的懷疑,又是怔松。
剛才許校尉的話倒無意間給他指了一條路,點醒許多從前刻意忽視的細節。
說來也奇怪,謝洵的生母親好歹也是為謝侯爺誕下子嗣的人,怎麼這些年在京城一點風聲都沒有呢。
更別提宣寧侯這些年只有一妻一妾,連個外室都沒有,分明并不濫,然他卻對謝洵的生母瞞得嚴嚴實實……
蓋彌彰,便是最大的異。
江丞相眸子如毒蛇瞇起,沉聲吩咐:“你離京前找兩個做事穩妥的,徹查駙馬,事無巨細,通通報給本相。”
第52章 同床
從兗州到青州時, 正是五月初,路邊青草滴翠,如火的榴花愈發繁盛。
仲夏雨連綿, 不能再趕路,幸而已經有護衛帶著謄抄好的奏折京,一行人也不必焦急,干脆就近找到一家客棧住店。
客棧是鎮上最普通的樣式, 面積不大,好是有個后院可以安置馬匹, 地鎮東, 出很方便;加上隨行人數比起最初已經了許多,故而這客棧的狹小也就算不上壞。
出門在外, 自然應該隨遇而安。
然而眾人吃完飯, 安置好東西后, 等到分配房間時卻犯了難。
店里已經住了其他客人, 此次隨行的員們每兩人一間,侍衛則三人一間, 饒是如此分配, 最后依舊只剩下三間房。
元妤儀等人面面相覷, 并未開口。
季濃思忖片刻, 牽住的手, “恰好這客棧有些偏遠,夜里難免不安全,我與公主同住, 也好……”有個照應。
然而的話還沒說完, 騎馬顛了一路的鄭侍郎已經上前,疑地看著面前份尊貴的年輕人。
再一低頭便看見柜臺上擺著的三把鑰匙, 他關切地詢問,“時辰不早了,殿下和駙馬怎麼不去休息?”
鄭侍郎并未只注意到了元妤儀和謝洵,他還看見了另一邊比肩而立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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