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那夜在客店里與表哥聊天的時候,也略略的聽了一些關于河埠頭的事,自然明白會長的意思。
不過,李會長不懷好意送來的高帽也要看愿不愿意戴,只表現出一副寵若驚的表,驚訝地問李會長為何這般。
當李會長笑著將迎為貴賓,請了上座后,才流出想讓知晚牽線搭橋的意思。
等他一說完,就看盛家大小姐竟然芙蓉香腮掛淚,眼圈通紅地用手帕捂,說起了自己船行的困難。
“諸位叔公大爺,其實連我也想求將軍給口飯吃,大家都是同行,你們也該知道我家船行的艱難。這幾個月來,都是我拿自己私房錢拼命往船行墊銀子,卻沒有什麼盈利的營生,這行會的會費又不能不付,我只能咬牙著,我正長個子,卻拮據得連買個肘子吃都舍不得。若是能求表哥,我自己老早就去求了,哪里還勞煩諸位叔公大爺們開口?”
接下來就是小丫頭片子絮叨著自己的生意經,只求會長通融,減免些會費。
說的這番話,居然說出了眾家船行的心聲。
若是了行會的層層盤剝,他們自己船行的利潤其實也夠維持開銷,何必像現在這樣與李會長捆綁在一起,眼看著跟著行會一起沉大海。
既然這盛家大小姐開了頭,漸漸的也有人開始附和起來,一時間行會里面的風頭有些把控不住。
李會長今日原本是想帶著一群老爺們給盛香橋這個小姑娘施一施力。
卻沒想到這小姑娘梨花帶淚的,這麼一哭,也不知怎麼的炮口便調轉向了自己。
這完全打了李會長原來的計劃。
在他看來,盛香橋這樣的小姑娘就是富家千金在府里呆得憋悶了,想出來找些消遣的營生做一做。
雖然聽說這姑娘在葉城時也經營著買賣,做得是風生水起。但誰知道是能干,還是手下的掌柜能干啊?
當初這位盛家大姑娘一回來,就引得慈寧王府的世子爺出面替說,讓他通融一下,李會長才痛快地給發了通行的船旗子。
所以在李會長看來,這姑娘的路數無非就是憑借自己的花容月貌,引著爺們給做事罷了。
今日他擺了這一場鴻門宴,原本是指眾人齊上陣,給這小丫頭些力,再許些好說一說話,讓小姑娘能夠出面說服那位將軍表哥,到時候,就算那天復不肯給慈寧王府臉面,也會給他這滴滴的表妹幾分薄面吧?
若是天復開了后門,讓盛香橋自家的船行承擔些運送軍資的差事,那就更好了。
慈寧王爺私下里可跟他說了,只要那天復肯給他的表妹開后門,就是落下了把柄。
到時候慈寧王在朝堂上,縱著諫們,就算是口水戰都能將天復這個初出茅廬的崽子淹死!讓他永無翻之時!
李會長原覺得憑借自己多年的明,這事兒并不難辦。
可萬萬沒想到,這小姑娘完全不照理出牌。
也不知是看出了自己的打算,還是真的懼怕的表哥,總而言之一頓哭天抹淚,不但將所有的門路都封得嚴嚴實實,還順便拐著眾人一起討伐著行會的層層盤剝,場面甚是失控。
最后李會長有些惱怒,拍桌子高聲喝道:“你們都要造反不?你們天往運河里跑買賣,哪個關卡不得上下打點?你們以為你們平時順順當當的賺錢就沒有行會的功勞嗎?了行會的照拂,便是一路的水匪兵,就能將你們攔截得傾家產!一個個的給臉不要臉了是不是?誰要是不服,你們家的會費就再漲一漲!”
第65章
總之,李會長的一頓吆喝才算止住了眾船行東家們的造反。
他的威甚久,東家們也都怕慣他了,沒有十足的把握,誰也不敢輕易得罪慈寧王府的惡犬。
知晚哭訴了一通之后,便止住眼淚,在一旁飲茶補水,冷眼看著李會長焦頭爛額地狂吠嚇唬人。
那李會長還真拿當了傻子糊弄。
如今慈寧王府和田家都是瞪大眼睛找表哥的茬子,自己的船行周轉不靈,都沒有跟表哥說過半分,哪里還會拿李會長的營生麻煩表哥?
再說李會長見這個大小姐一點兒都不上道,那臉也拉得老長。
罵完了眾位東家,他轉又三言兩語間敲打著知晚,要將船行的會費再漲一漲。
知晚正飲著茶,用纖細的手指挲著一把小小的朱砂茶壺,聽了坐在對面的李會長那怪氣的說辭,倒也不惱,只微微一笑道:“李會長,生意可不是這麼做的,您這麼下去遲早是要出大事兒啊!”
李會長冷哼了一聲,拉著長音道:“那就請盛小姐也將這話說給將軍聽聽,我們這河埠頭上都是一家老小等著張吃飯的,他將事兒做絕了,也給不給自己留后路啊!”
說完,李會長便率先起拂袖而去。知晚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喝干一壺好茶,然后便也離開了行會。
心里清楚,如果會長這麼不斷加碼的話,那船行就算是顧客盈門也是賠錢的買賣,李會長這是立意要斷了的生路,著去找表哥幫忙。
這麼想著,知晚冷笑了一聲,便走出了行會。
當回家的時候,姑母桂娘正好出來,看見便道:“你回來的正好,袁達家人已經到了臨縣渡口。他家來信說,運過來的聘禮有些多,走陸路怕顛簸壞了,便想要找船運到京城。可是最近外地的船行都不能進京,想要進河埠頭就得換什麼了行會的船。他家人生地不,便托人捎信給袁達,讓他幫忙找船,你不是正開船行嗎?能不能安排一條船過去,給他們捎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