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小丫頭是無意,但可以說,這這番話是很針對公子了……他不知道公子有沒有發怒。
去看,只見公子看了一眼施大夫,然后看向湖面,不知在想什麼。
枇杷見他們這神,便斷定縣太爺是惱怒了,頓時低下頭去再也不敢說話。
唐大娘覺到船上不正常的氣氛,又聽說自己旁邊坐著的是縣太爺,也不敢說話了,船上頓時安靜起來。
好在湖并不寬,船一會兒就靠了岸。
劉老二早在渡口等著,見船靠岸,就立刻過來扶陸璘。
陸璘在馬車下站了一會兒,要上去時,轉頭看向后的施菀。
正從船上下來,一手攏著披風,一手讓先下船的徒弟牽著,扶下來。
頓了頓,待過來,他開口問道:“此去還有些路程,施大夫可愿上馬車,讓車夫捎帶一程?”
施菀抬頭輕笑道:“多謝大人,不必了,我有他們陪著,一同走走也好。”
說完,與兩名徒弟一同離去。
陸璘上了馬車,要進馬車廂時,回過頭,看見施菀的影漸漸遠去。
當初為何進京,爺爺似乎同他說過,又似乎沒有,但總之,他約記得是為了什麼事,但又記不太清……當時他,并不在意。
他只知道,找上門來了,要他履行一個他并不知道的婚約,至于因何而來,如何過來,他并不想知道,甚至抗拒去知道。
如今才知,是走投無路,被去京城的。
那位他不曾見過的施家爺爺,若一早準備讓孫嫁陸家,應該早就會尋去,而不是等到自己亡故,讓尋過去,那時他已經二十了,放在平常人家,早就親了,不會等到那時候。
他的確怪過,但其實不該,其實找去京城的原因,只要認真想想就能想明白,只是他不愿去想而已。
他對,有一種遲來的愧疚,只是他們早已和離,各自過著各自的人生。
第32章
從渡口往縣衙去,一路只有轔轔的車聲,因為馬車的陸璘沉默,長喜也眉眼深沉,所以閑聊的劉老二也不敢開口說話。
原本他是個熱鬧、能說會道的人,給縣太爺當了這半個月車夫,他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沉默寡言了。
長喜沒說話,也是因為陸璘的沉默,因為他覺得公子心可能不好。
他以前對夫人知道并不多,因為他在外院,對夫人見得,而公子從不會在他面前提起夫人。
當然,他知道公子不喜歡夫人,甚至那時他還為公子惋惜,就像全陸府、全京城的人一樣。
公子那樣清貴的名門公子,俊朗非凡,又是京中第一才子,新科榜眼,這樣的人,卻要娶一個鄉下姑娘,只因為一個信。
他自小陪在公子邊,自然為公子鳴不平,替公子可惜,也會不了的,有些不喜歡夫人。
很久以來,夫人在他心里就是一個不那麼討人喜歡的符號。
但到了今天,他發現夫人是個很溫的人,也知道為什麼去京城,為什麼嫁給公子。
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失去了爺爺,人欺凌,只能拿著信,變賣家產,千里迢迢尋去京城,除了嫁給公子,又能怎麼樣呢?
婚事是太老爺訂下的,公子若要怪,只能怪太老爺,卻不能怪夫人,但他當然知道,當初公子對夫人并不好。
至……公子不住在夫人房里,婚三年,夫人無所出,最后還和離了。
唐大娘說是因為陸家對夫人不好,所以夫人才會和離,其實京城也這樣說,京城的人都說夫人當然不是和離的,而是被休的,所謂和離,只是陸家替自己找的遮布,就是欺負這兒媳婦沒娘家而已。
所有人都這樣說,事實呢?長喜現在覺得,事實似乎也差不多。
公子今天幾乎算是被當著面罵,心不好也在所難免。但是,事已經這樣了,四年都已過去,公子大概也不會在安陸這小縣城待太久,以后能避就避著吧,長喜想。
連著幾天,陸璘都乘馬車出去轄下的鄉鎮探訪查看,如此五六日,遇到放告日,須開堂審案,才在縣衙辦公。
一早,縣丞楊釗給他送來一張請帖,說道:“三月十二,下在家中替子辦滿月酒,還陸大人賞蒞臨寒舍,喝幾杯薄酒。”
陸璘答應道:“楊大人喜得麟兒,子孫興旺,我定會前去討杯喜酒喝,也沾沾喜氣。”
楊釗說道:“不知陸大人有兒幾個?”
陸璘淺笑道:“說來慚愧,我膝下還未有子嗣。”
楊釗不由怔住,在心里迅速回憶自己所知的陸璘的資料:二十歲中榜眼,為七年,如今是二十七了?
這就算親晚,也該有個一男半了吧?而且據他所知,陸大人肯定是了親的……所以這是,不能生?
他很意外,又很好奇,卻偏偏是這種話題,不敢多問。
可惜,安陸縣里的施大夫被稱為“科圣手”,對子不孕、保胎接生都極擅長,卻偏偏沒有個“男科圣手”,要不然他還能找機會推薦給陸大人。
但眼下,怕惹得陸大人尷尬,楊釗立刻道:“陸大人如此年輕,自是不急,沒有兒牽掛,也好專心仕途。”
陸璘輕笑,沒繼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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