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嫁的原因,也就是對親這事死了心,正好我娘又在那兒當攔路虎,所以就鬧了這樣。說起來,我倒還想問問大人——”
子奕看向陸璘道:“我聽說菀菀以前的那個婆家在京城地位高,陸大人家在京城地位也很高,你們會不會互相認識,能給我說說,菀菀那婆家,那前夫,是個什麼樣的麼?”
陸璘久久不語。
他知道陸家是怎樣的,自己是怎樣的。
但他不知道,在施菀眼里、在子奕的眼里,他們是怎樣的。
“他們……也就是普通人。”他回答。
子奕問:“那他們對菀菀好嗎?肯定是不好吧,那前夫,是不是納了很多妾?會打老婆麼?”
“那倒沒有。”陸璘回答:“也沒有納妾。”
末了又補充道:“據我所知是沒有。”
“是嗎?”子奕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似乎在他眼里,施菀的前夫定是納了很多妾,不將正妻放在眼里。
而這時,陸璘卻不由自主想起了王卿若。
他從來沒和提起過卿若,但想必,會從別人口中聽到。
別人提起他和卿若時會說什麼?郎才貌,還是有緣無分?他害怕真是這樣。
其實他去王家多半是見老師,與卿若也是以禮相待,他并沒有那種沒能與婚而意難平的心思。但不管怎樣,他還是和施菀說,要娶卿若為平妻。
那時心里是怎麼想的呢?會不覺得覺得他果然對卿若難以放下?他不知道,也沒問過。
許久他說:“是沒有,他們也是平常的人,只是……大約是沒替施大夫想過,所以許多事,沒做好。”陸璘說。
子奕冷哼:“他們怎麼會替菀菀想呢?菀菀只是他們標榜自己誠信重諾的工,當娶進門,得了這個名聲后,就任意磨人,真是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什麼玩意兒!”
“你……”這話實在太難聽,陸璘開了口想要辯解,卻不知如何辯解。
他問:“和你說過在京城的事?”
子奕搖頭:“沒說過,從來不說,提都不提,所以我不知道嫁的是什麼人,日子過得怎樣,又是為什麼和離,要是知道,也就不必來問大人了。”
“不提,是覺得有傷心之,不想提麼?”
“那是自然!”子奕立刻說:“要不然怎麼會和離?”
隔了一會兒他問:“他們應該沒孩子吧?”
陸璘低聲道:“好像是沒有。”
子奕眉目沉了起來,好像在沉思這個問題,為什麼沒有。
陸璘也想起了許多往日的事。
爺爺在病床上和他說過當初訂婚的經過。那時爺爺在失意中被施家爺爺所救,兩人相談甚歡,爺爺得知施家爺爺剛得了個孫,便說自己家中也有個大幾歲的小孫子,不如結為親家。施家爺爺覺得門庭不配,當時拒不肯,好說歹說,接了信。
后來沒多久,爺爺就得到調令升遷了,從此一路順遂,再未來過云夢澤,也忙于仕途,不曾記掛這樁婚事。
或者說,施爺爺當初本就不太愿意訂這婚事,他爺爺后來一路做到宰輔,也覺得當初的話大約就算戲言了。
所以當施菀找上門,爺爺吃驚,也慚愧,他一力促這樁婚事,說到底還真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誠信重諾的人,陸家亦然。
他呢?他是那個最需要付出代價的人,他并不心甘愿,施菀去京城是走投無路,但他固執地認為,是為錢財,為攀龍附。
他們婚了,他對并不好。
不,算不得不好,因為他并沒有怎麼“對”過,因為厭惡,所以他在有意回避。
如今想來,大嫂是名門閨秀,是母親最看重的兒媳;弟妹潑辣跋扈,分毫不讓,就是母親也要顧忌三分,只有,沒有娘家的門庭撐腰,又是溫順的子,日子必然不好過。
而且,當時無論大嫂還是弟妹,都是進門就有孕了,順利誕下子,只有是孤一人。
走后,旁人都傳不是和離,而是被休。
因為一個沒有娘家的子,是絕不可能自求和離的,那幾乎會沒有活路。
他以前不知為什麼自求和離,現在卻知道了,因為別無他法吧。
沒有子,沒有地位的在陸家過得無,而如果卿若進門,這種無會更加強烈。
他回憶著這些,子奕看出他神有些別扭,猜想他是因為認識那一家人,所以沒辦法完全站自己這一邊,便不再罵那一家,只說道:“我有時候恨前夫,覺得就是因為他太不是人,所以才讓菀菀對男人死了心,但又一想,如果他太好,那菀菀不是就不會回來了?我又覺得應該謝他。”
陸璘沒說話。
這時施菀回來了,子奕便不說了,直接朝道:“給我兩只。”
施菀將手上蓮蓬給了兩只子奕,然后看向陸璘,有些猶豫,一旁子奕問:“這蓮蓬還算鮮,大人要拿回去嘗嘗麼?”
施菀便將兩只蓮蓬遞給陸璘,陸璘接過,將蓮蓬凝視半晌,朝道:“多謝。”
第60章
施菀沉默著回了自己的桌后。
陸璘的緒看上去更低落了,大多數都是沉默不語,饒是子奕,也覺得這頓飯吃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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