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他又贏了。
施菀從他搖骰子時就開始呼吸促。
他問:“會有一點點想我留下來嗎?來安陸是我最低落的日子,那時總想離開,可現在我卻不想走,卻沒有留下的理由。”
施菀又端起酒杯,陸璘攔住:“別喝,回答我。還是說……你沒辦法說出‘一點也沒有’這種答案,你想我留下是不是?”
施菀匆忙道:“我不玩了,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說著站起,卻發現頭有些暈,也有些站不直。
這酒好像還真會醉人。
陸璘立刻過來扶住,道歉道:“對不起,我沒有想要惹你不高興,我只是……太想找到希。自收到家書,我想過許多次離開后的日子。你一個人在安陸會怎麼樣呢?會有人欺負你嗎?張家人還會來找你嗎?縣城那些老大夫,會讓你安穩做這個會長嗎?如這樣的夜晚,你一個人怎麼熬得下去?
“而我自己在京城也只有無盡的孤寂,縱然仕途順遂,位顯赫,卻沒有人能說,我此生,永遠不會有真正平靜安樂的那一天,還沒走,我便開始想你。”
施菀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然后道:“你只是因為正好心落寞,又在異鄉,所以才會覺得難以放下我。”
說著似乎有了底氣,抬起頭:“待你回京城,你又是從前那個人人艷羨仰慕的陸二公子,便不會再想起這里的事。你也會娶得貌賢妻,夫妻順和,你會很好的,陸璘。”
“可你離開后的四年我也沒有娶妻不是嗎?”陸璘沉聲道:“菀菀,我如今已是二十有八,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喜歡的是什麼子,我不是見誰都、留的多公子,我也不是行事魯莽不顧后果的無知莽漢,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深思慮之后的肺腑之言,我確信,若我今生要選一人為伴,那人便是你。”
施菀不知說什麼,只是下意識想逃,扶著桌子便要往外走,卻被面前的他抱住:“別走……回答我,真的不再我嗎?真的一點都不想和我在一起嗎?就當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沒辦法說話,已有些站不穩,最后殘存的意志想走,卻又走不了。
陸璘再次喚:“菀菀……再看我一次,好嗎?你怎樣不再喜歡我,怎樣決定忘記我,就讓我一一補償好嗎?”
施菀不由自主哭起來,淚水汨汨往下淌。
怎樣不再喜歡他,怎樣忘記他呢?
的確這樣想,卻從未功過。曾經以為是功的,直到他竟出現在安陸。
他怎麼能出現在安陸,他怎麼能一次次來找,怎麼能……和說?
他依然如二十歲初見他時那樣明亮耀眼,依然如天神一般站在面前,他來到的家鄉,為家鄉歷任知縣里最好的一個,他勤政民,他風霽月,他既有為民之心,又有為民之能,因為他,才讓的家鄉免于大難。
他如所知道的那樣,是個至誠至純的人,出優渥,天縱英才,卻愿俯視人間。
四年后他再次出現在面前,印證了他仍然是所的人。
可是,人怎能墜同一座深淵兩次呢?
怎能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錯呢?
但此時卻無法推開他,不知是酒讓人無力,還是他讓無力。
見哭,陸璘拿自己的袖子給淚,低低道:“為什麼哭?你能為我哭,是因為對我還有幾分麼?”
他紅了眼眶,再一次問:“你也有一想我,是麼?”
爾后,他看見著他,淚眼朦朧,而那淚眼里分明是深深的眷。
的臉就在他面前,的眼里映著的全是他,他垂下給淚的手,一瞬不瞬看著,然后緩緩靠近,試探般及的。
沒有拒絕。
施菀閉上眼,覺得自己仿若溺水,一點一點往水里沉去。
又仿佛在夢中。
他站在面前,抱著,膛那樣寬,臂膀那樣有力,那樣暖。旁縈繞的都是他的氣息,清冷如雪松,卻熱地一一往鼻間鉆。
還以為長大了呢……原來二十四歲的,仍如十六歲的一樣,如此不堪一擊。
終究還是沒能推開他,求救似地攀住地了他的肩。
然后他便重重吻住,將箍懷中,一手捧住后腦,掠住舌。
屋中碳火燒出一陣“噼啪”的響聲,將房中烘得暖意融融,仿佛不在隆冬,走馬燈還在緩緩轉,照出蝴蝶和人的影子。
當雪在外飄落時,的服也落在了腳邊。
第92章
房中雖被碳火籠罩,可床褥上卻還是帶著涼意。
那涼意上的背脊,讓冷得發,但隨即卻被他如火的膛所包圍。
一陣窗扇的“啪”聲響起。
屋外風又大了起來,呼呼朝房屋席卷而來,吹得窗扇巍巍,仿佛隨時要被拆掉,陡然間,勁風驟起,從窗間猛烈地灌了進來。
房中燃著的燈燭忽明忽暗,晃搖曳,幾熄滅,但風停下,卻憑著最后一火氣又重新亮堂起來。
隨即又是一陣疾風,燭火再次晃起來。
夜一點一點過去,到五更時外面的風雪才停下,房中的幾盞蠟燭早已燒完,一夜狂風肆下,燒了一半,淌了一半,燭臺上留著大灘的燭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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