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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潮1980》第1113章 安全感

糙人起來不容易,緻人的其實也差不多。

因為只要是人就有與被的需求,就免不了為出現煩惱。

比如說,殷悅這麼出的一個姑娘,邊就並不止有哈德門這樣的一個暗者。

那個在父親的指點下,能在綢緞上做錦繡圖案,裁手藝已經不亞於名匠的蘇錦,其實是比哈德門還要更早對殷悅心生慕的人。

不過作為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他的觀自有特殊的時代烙印和文化背景。

他這一代人從出生到懂事,所到的教育是封閉式的,在其之後的任何一代人都比他這一代人要「開放」。

所以蘇錦的和婚姻上所接的,是很傳統的影響。

要專一,婚姻要長久。

這些在日後被人們越來越淡化的觀念,在他這一代人上,卻表現得很固執,很執著。

尤其不幸的是,蘇錦這一代人,在最應該的年齡,卻遠赴祖國四方,去修理地球了。

而且很多人都抱定了一個想法——不回城,不談不結婚。

因此,對於回城之後的蘇錦來說,他早已缺失了長中最重要的階段。

不但沒有談的相關經驗,把存天理滅人慾,當理所應當的事。

並且缺乏實踐經驗的他,還有偏向理想化的極端想法。

認定了是純潔無暇的,理應不世俗和市儈浸染的。

而這種歷史的局限,導致他只敢暗,哪怕已經發覺自己,卻始終不敢行,不敢表

尤其他面對的問題又是那麼超乎尋常的複雜。

上的殷悅是一個強人,不僅是他的領導,更關鍵的是,殷悅似乎早已經心有所屬,為了一個男人去學會計,學日語。

而那個讓滿心仰慕,天天盼著的男人,還偏偏是把蘇錦和許多煤市街的貧困家庭解救出來的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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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更讓蘇錦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點也看不到自己的歸屬方向了。

實際上,最初發現到這件事的時候,蘇錦幾乎大病了一場。

那段時間,他不敢再去天橋百貨商場找殷悅了。

街道工廠的管理工作也提不起神。

晚上回到家裏,他往往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直接躺下睡覺。

殷悅這個名字,了他最不願提到的字眼。

可是他即便再不願去想,也沒法阻止這個名字從他的腦海里自己冒出來。

只要他躺在床上,眼前飛來飛去的竟都是殷悅的音容笑貌。

而且是那麼清晰,那麼立

在心頭就跟放錄像一樣地一刻不停地回放,他不想看都不行,想喊停都不行。

錄像自而殘酷地播放著,提示著他的心深,其實與他以為的並不一樣。

他掙扎再三,無法擺,最後也只得屈從。

他坐起來,也不睡了,索拉開窗簾著窗外的夜空,任憑自己傻瓜一樣地想非非,又被切切骨。

思維里的回憶如錄像般播放兩人在工廠初見那一刻的驚艷,

想到殷悅在工作中從自始至保持著優雅的風度。

而且對他從沒有任何猜忌和偏見,甚至還為他主提供幫助,經常力排眾議支持他的決定。

念著殷悅真正用心地幫助他規劃工廠的生產、即使反饋暢銷品的銷售數據,以及對他工作能力和績的由衷讚,衝擊到他心的那至今令人回味。

蘇錦忽然想到,他這輩子至今,能曾經如此真心待他、欣賞他、信任他、支持他的人,還能夠理解他的人,除了已經過世的母親,恐怕只有殷悅一個人了。

許多方面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如

這讓蘇錦頓時一下汗如雨下,愧難當,悔恨得只想以頭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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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一刻還恨殷悅呢,可是當下他不由捫心自問,他究竟有什麼資格去恨人家?

喜歡殷悅只是他自己的事兒,單一枝花,完全是他自己沒出息。

人家哪裏有半點對不起他的地方?

人家所做的,僅僅只是把他當值得信賴的工作搭檔,放心的把工廠完全給了他。

不但從沒有過懷疑和打、束縛,甚至在街道考慮為他增設一個年長副手的時候,還是殷悅打抱不平,替他駁回了,讓他獨自有全面掌控工廠的權力。

可以說人家不餘力地提攜他,任他放開手腳,發揮才幹,在事業上就了他。

退一萬步講,起碼對他有著知遇之恩。

想到這裏,醍醐灌頂的蘇錦直著眼睛舉起手來,手指在半空輕彈幾下,終於一掌重重扇在自己臉上。

而他當然也對不起寧衛民。

因為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寧衛民創辦了街道紉社,投資金幫助街道又創辦了服裝工廠。

寧衛民是整條煤市街無數家庭的恩人,沒有他,自己就不可能擺貧困的一哈破,讓父親和妹妹過上今天富足的好日子。

可他最後卻連寧衛民也怪罪上,他真不是人。

對於這兩個人,他還能怎麼說呢?

人家兩個才是郎才貌,天生的一對,

他除了祝福,還能說什麼?

說白了,人家兩個人好關他什麼事?

恐怕人家也未必需要他的祝福。

蘇錦這才知道自己錯了,錯了。

他在小小床上待不下去,下地后開始如轉磨似的一圈圈的轉悠。

這麼走了不知多久,他的眼神才凝視在了自己的床頭旁邊的紉機上。

此時他腦中靈一閃,彷彿看見了一件緻的滾邊緞旗袍。

的質地,在燈的映下泛出幽幽的暗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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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爍而流,溢出無限輕,讓人想起輕雲薄霧、碎如殘雪的月來。

啊呀!他為什麼不去做一件彩絕倫的旗袍,作為自己自省的補償,作為對兩位恩人的祝福呢?

真正的可以到天荒地老,但絕對不是佔為己有,一定是無私的,是替對方考量的。

所以說,他對殷悅如果是真的,那麼他就應該樂於見到殷悅能夠獲得幸福。

就像電影《卡薩布蘭卡》裏最終沒有留下人,而是選擇了放棄,反而把人和的丈夫送到安全地的李克。

不管怎樣,他至能顧做一點事,讓殷悅能夠穿著自己親手製的嫁出嫁……

至於他自己,還能夠經常見到所的人,默默看著獲得人生的圓滿,應該也算是一種幸福了吧?

這麼做痛苦嗎?

講真的,或許是的。

但他知足了。

他的生命里遇到這樣一個值得自己喜歡的人。

可以發自心,刻骨銘心地,完全純粹,長久不變地去喜歡。

對他來說,這總比從來沒有遇到,從來沒有過,要幸運得多。

好好想想,他曾經有幸在街道工廠和殷悅同事過不短的時間。

在那短時里,他捨不得遲到、早退、曠工,因為殷悅而了勞模。

一個人每天醒著的時間大概也就是十來個小時,而在這十幾個小時中,他竟然能有八個多小時和在一起。

雖然如今殷悅離開了工廠,可他還能因為工作,有機會常常與之見面。

也許他們會一直保持著上下級的關係——老天如此待他,已經是太仁慈了。

所以,他的雖然只是單相思,但也不該為此憂傷。

…………

或許是男人和人有著本質的不同,或許是因為年歲有著不小的差距,也或許對於,每個人都有專屬於自己的獨特理解。

儘管在境上相當接近,但蘇錦的觀對於曲笑來說卻是完全不適用的。

這個姑娘可沒有蘇錦想得開,也沒有這麼容易笑對人生。

作為已經明確地了解到自己所之人已經心有所屬的,哪怕對寧衛民同樣激涕零。

然而自從知道他上了別人的那一刻起,曲笑就再沒從的打擊中走出來。

於是在確定母親的病開始痊癒,在獲知寧衛民很快就會回國之後,為了不再與之見面,怕他再登門探,曲笑選擇了遠遠逃離。

是一個要強的姑娘,個人的事業上當然也就不願意再沾寧衛民的

為此,回國之後,不僅推掉了寧衛民已經為安排好的模特大賽特約嘉賓一職,甚至也不願意再代表紡織部和輕工部去日本走秀登臺了,和方也終止了表演合同。

至於寧衛民為自己母親治病花費的金錢,曲笑卻認為無論如何總要還的。

這件事一直掛在心上。

想來想去,最終便只有來到了世界的時尚中心——法國黎尋找出路,來投奔最好的朋友——石凱麗。

不用說,此舉固然是有骨氣,有勇氣,但也無異於親手抹殺了自己多年來取得的就,走上了一條前途未卜的艱難道路。

要知道,的名氣只限於國和日本,一旦出了亞洲,就什麼也不是了,完全得從頭開始打拚。

可問題是西方的時尚圈兒里,亞洲人的存活空間原本就有限,在這裏想要取得績,難度可想而知。

為此,國模特圈兒里的許多人都認為傻,認為在福中不知福。

甚至好多人都等著看的笑話呢。

覺得這個首屆模特大賽的冠軍,是崇洋外,才不甘心留在亞洲發展事業,非要打歐洲時裝界。

也必將因為自不量力,好高騖遠而撞得頭破流,狼狽而歸。

可實際上呢,這些人所傳的謠言全都是無端猜忌。

們所在乎的東西,曲笑其實就沒有過考慮。

出走的原因,只是因為死了,既不願意再去尋找,也不願意再等待

來說,寧衛民既然已經心有所屬,那麼他的恩和關照,就已經難以承的重擔。

他已經另有所,兩人又何必再有糾纏?相見還不如不見。

既然沒了,餘下的便是生活了。

不求人生再度輝煌,只求能有一方凈土,能讓自己獲得心靈的安寧,靜養的創傷。

如果能夠憑勞獲得償還這份債務的金錢,還能讓父母過的富裕一點,輕鬆一些,那便再無所求。

…………

剛剛爬升到高空中的飛機窗外,天空湛藍耀眼,太把雲端照得一片燦爛。

但如此的景,卻沒讓曲笑的臆隨之豁朗起來。

反倒心抑地靠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著窗外發獃。

不為別的,此時此刻,腦中回想的畫面全是與父母在家離別的場景。

早上,爸爸幫打好了行李,本該臥床靜養的媽媽撐著病,早早起床給做了一頓盛早飯。

「爸,媽,我走了。」

吃完早飯後,站在門口低著頭說,不想讓不捨的充分流

「嗯」爸爸眼圈兒紅著應了一聲。

知道,爸不敢說什麼,他頭幾天就試圖以母親病未養好出言挽留。

為此卻到了母親嚴厲的責備。

媽媽認為這條命命能撿回來,已屬萬幸。

掙錢還人家錢是對的,不能平白人這麼大的恩惠。

何況能走出國門做模特也是自己兒的夢想,媽媽不許爸爸以此為由,再阻礙

可結果到了真正離別的時候,正當正想打開單元門。

怎麼沒有想到,媽媽自己卻忍不住了,「哇」地一下哭出聲來,從後邊抱住了不捨。

「笑笑,苦了你了,到那兒就來信,不行不行你就回來,別撐。千萬別撐……」

媽媽早上的泣聲,加上嗡嗡的耳鳴,充斥在整個耳朵呈,牽著曲笑的每一神經。

一下子又覺得自己的選擇好像錯了。

僅僅為了與他切斷所有的聯繫,為了儘快還清他給母親看病的錢,就這麼離開自己父母,好嗎?

父母在,不遠遊,這可是古訓。

何況自己還是獨生

他們老了,媽媽還得養病,他們無疑會更孤獨,更無依靠……

想到這裏,的眼睛又開始汩汩的流淚。

為什麼呀?

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他?

為什麼又要讓他那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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