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沒說話，只是看向病床上的老人。

傅老爺子現在可謂是骨瘦如柴。

因為腎積水的影響，一條瘦的只剩下骨頭，可另一條卻浮腫壯，著明顯的不正常。

此刻他眼神殷切，手不停地指著嚨，嚨里發出咕隆的聲音……

褚醫生又說道，“可能是因為你們親家都過來了，我剛才看了一下，老爺子今天的各項指標還不錯……傅醫生，你下決定吧。”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在場眾人也都瞬間明白了……

老管家更是眼睛潤，忙背過去。

終于，傅延點頭，“那就聽他的吧。”

“好。”褚醫生得令，帶著護士上前作。

病床的布簾被拉了起來。

眾人也退到外面。

顧云岫安，“阿延，你節哀順變。”

沈仲書也拍拍他的肩膀，“待會兒老爺子要跟你說什麼，點頭便是，畢竟……”

傅延：“我知道。”

盛從枝也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突然。

傅延表沒什麼變化，但老管家已經低頭淚，整個病房似乎都彌漫著哀傷的氣息。

沈仲書又說道，“阿延，要不要打電話通知你大哥大嫂他們，還有侄子侄，都趕過來一趟？”

傅延還沒說話。

“我這就去打電話。”老管家拿著手機迅速離開。

……

拔完管后，褚醫生帶著護士從里面出來，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大概意思就是：老爺子快不行了，彌留之際肯定有一些言要說，所以要格外注意他的緒，不能讓他太過激，走的不平靜……

而傅家人接到消息也都立刻趕過來了，傅啟坤、裴千蕓，傅澄雪、吳永順，包括傅東亭和傅雨婷。

眾人聽完褚醫生的囑咐，傅啟坤直接說道，“東亭，你是傅家的長孫，你爺爺平時最疼的就是你，進去跟爺爺說幾句話吧。”

傅東亭點頭，“好。”

傅雨婷忙，“我也想跟爺爺說話……”

裴千蕓拉住兒。

“一個一個來。”傅啟坤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勢，“褚醫生都說了，爺爺現在的況很不穩定，不能一下子太多人。周叔，你先帶東亭進去吧。”

老管家說好，遂帶著傅東亭往里屋走。

誰知很快人就出來了。

傅啟坤問：“怎麼回事？”

眾人也不解。

傅東亭解釋道，“爺爺什麼都沒說，我就出來了，爸你去吧。”

傅雨婷立刻喊道，“我！現在該到我了……”

“還是我去吧。”傅澄雪起，“爸一定有很多話要跟我說……”

“姑媽！”傅雨婷噘，很不滿意。

角落里，顧云岫和沈仲書相視一看。

至于傅延，泰然端坐，手指握著茶杯慢悠悠的喝著，似乎對傅老爺子的臨終言并不在乎。

“那就讓澄雪去吧。”傅啟坤也同樣淡定，“雨婷，你姑媽剛回國不久，不像你，天天陪在爺爺的邊，懂點事。”

傅雨婷憤恨的坐了回去。

傅澄雪走過去，剛要敲門。

房門從里面打開，老管家走了出來。

“周叔。”傅澄雪笑容滿面，“我進去跟爸說幾句話。”

誰知老管家道，“實在抱歉，老爺子剛才說話了，讓我帶枝枝進去。”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很淡定的傅延。

傅澄雪更是聞所未聞，“你說什麼？”

老管家重復，“老爺子說，讓我帶枝枝小姐進去，他有些話想跟說。”

“憑什麼？”傅澄雪直接忍不住了，“我才是他的兒！人都要走了，就沒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嗎？周叔，你讓我進去，或者你跟爸說一聲，我有話要問他……”

傅啟坤一把拉住的胳膊，格外用力，“澄雪，你冷靜點。”

傅澄雪冷靜不了。

這陣子因為吳驚哲的事四跑，托人找關系，都沒什麼時間和力來醫院探老爺子。

每次問傅啟坤，都說老爺子況沒那麼嚴重，也真的以為就是普通的后休養罷了。

結果剛才突然接到老管家的電話，說人快不行了……

既然如此，必須得爭取屬于自己的那部分利益！

就在這時。

傅延起，猛地將杯子放在桌上。

“當”的一聲。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跟著。

傅延：“大哥，你沒跟大姐說，囑早在一周前就立好了嗎？”

傅啟坤神微變。

傅澄雪果然睜大眼睛，“大哥，他說的是真的嗎？”

回答的是老管家，“是真的，胡律師都來過兩次了，囑容早就定好了。”

傅延點頭，“麻煩周叔，帶枝枝進去吧。”

“好嘞。”老管家手示意，“枝枝小姐，快點吧，別讓老爺子久等了。”

盛從枝只好站了起來。

和老爺子相的不多。

而且能覺到，傅老爺子并不滿意這個兒媳婦，尤其是之前葉家養的份，以及在娛樂圈的這份工作……

所以實在不知道傅老爺子會跟說什麼。

**

進病房后，老管家輕聲喊道，“老爺子，枝枝小姐來了。”

原先闔著眼皮的傅老爺子緩緩睜開眼睛，也微微張開。

盛從枝走到跟前，“老爺子，您要說什麼？”

傅老爺子用那雙渾濁的眼睛看著，“阿……阿延……”

傅延？

盛從枝低下頭，“您要找傅延嗎？”

“阿延……”傅老爺子每說一個字都分外艱難，呼吸聲也很大，仿佛用盡全的力氣，“他……他……”

盛從枝皺眉，仔細聆聽。

斷斷續續的，終于聽到傅老爺子說道，“他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盛從枝想說話，“老爺子……”

傅老爺子手指擺了擺，阻止開口，“是我……我對……不起他……剛回到……傅家……的時候……讓他……被欺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傅老爺子早就知道傅延當初回傅家被欺負的事，一開始不作為，或許有他的苦衷。

但傅延自己，心里難免會有怨氣。

這也是造父子之間隔閡的重要原因吧。

“我讓……他……學醫……不讓……他進公司……”傅老爺子了氣，“都是……為了他好……”

盛從枝以為他說完了，誰知——

“答應……我。”傅老爺子睜著眼睛，“你……要……好好……待他。”

盛從枝點頭，“好。”

傅老爺子表欣，角慢慢的向上彎，眼睛也慢慢閉上。

病房恢復安靜。

老管家似乎覺得不對勁，忙上前喊道，“老爺子？老爺子……”

連續喊了幾聲，傅老爺子都沒有反應。

老管家悠悠的出手指。

幾秒鐘后，他哀聲說道，“老爺子……人走了。”